黑石城地下,古老的凰族秘境深处。
这里与外界惨烈的厮杀仿佛是两个世界。没有金铁交鸣,没有喊杀震天,只有一种亘古的寂静,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古老神圣气息。秘境中央,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穹顶高悬,垂落着无数散发微光的钟乳石,如同星辰倒悬。溶洞中心,一泓约三丈见方的池水,静静躺在那里。
池水并非清澈,也非浑浊,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熔化的琉璃与血液混合而成的粘稠金红色。水面无风自动,缓缓流转,散发出氤氲的霞光,将整个溶洞映照得光怪陆离。更奇异的是,池水之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金色凰鸟虚影在沉浮、游弋,发出若有若无的清越鸣啼,那是沉淀了万载的、最精纯的凰族本源之力与涅盘道韵。
这,便是凰族遗留在人世间最珍贵的宝藏之一——涅盘池。
此刻,云清凰褪去了染血的外袍,只着一身素白单衣,赤足立于池边。她脸色依旧苍白,与林烈一战留下的暗伤尚未痊愈,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那是焚天诀火毒入侵经脉的迹象。但她的眼神,却清澈而坚定,望着那池象征着族群至高传承与生机的池水,仿佛望见了无尽黑暗中的唯一曙光。
在她身后数丈外,一左一右,盘坐着两人。
左边是黑袍罩体的老鬼。他依旧将自己隐藏在宽大的黑袍和兜帽下,只有枯瘦的手指露在外面,轻轻搭在膝上。他没有看涅盘池,而是微微侧耳,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并非秘境内的声音,而是通过某种秘法,遥遥感知着外界山隘方向的杀伐之气。他周身没有灵力波动,却像一块亘古不变的礁石,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沉稳,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警戒。
右边是云清月。这位清丽绝俗的月宫仙子,此刻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担忧。她为姐姐护法,更心系着在外血战的萧烬。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时而望向池边的姐姐,时而担忧地瞥向秘境入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岩层,看到那惨烈的战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守护姐姐完成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不容有失。
“姐姐……”云清月轻声呼唤,声音在寂静的溶洞中带着回响。
云清凰回过头,对妹妹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那笑容里有决绝,有温柔,也有无尽的信任:“月儿,老鬼前辈,拜托了。”
说罢,她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抬脚,缓缓踏入涅盘池。
嘶——
她的脚尖刚触及那金红色的池水,并非冰冷的触感,而是一种极致的、仿佛要灼穿灵魂的滚烫!那不是寻常火焰的高温,而是一种直抵血脉本源、焚烧一切杂质、引动生命最深层次共鸣的“灼热”!
“嗯……”云清凰闷哼一声,绝美的脸庞瞬间因痛苦而扭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一步步,坚定地向池心走去。
池水逐渐漫过她的脚踝、小腿、腰际、胸口……最终,将她完全吞没。
就在她整个人没入池水的刹那——
轰!
整个涅盘池,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沸腾了!
粘稠的金红色池水剧烈翻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无数细小的金色凰影疯狂地朝着云清凰汇聚而去,融入她的身体。池水表面蒸腾起浓郁的金红色霞光,将云清凰的身影完全笼罩,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盘坐的轮廓。
池水之内,云清凰的感觉,如同坠入了熔岩地狱,又像是回归了生命最初的母体。
难以想象的灼热能量,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经脉,每一寸骨骼,甚至是灵魂深处!这能量并非单纯的破坏,而是在以一种暴烈到极致的方式,冲刷、洗涤、煅烧着她体内的一切!
“呃啊——!”
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但声音被池水阻隔,只在池底化为串串气泡。她体内的血液,如同被点燃的油库,轰然沸腾、燃烧起来!原本呈现淡金色的凰血,在金红色池水能量的疯狂注入和煅烧下,颜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提纯!血脉中沉淀的杂质、与林烈对战时侵入的火毒、甚至是一些修炼中积累的细微暗伤,都被这霸道的涅盘之力硬生生“烧”了出来,化为缕缕黑烟,从她周身毛孔排出,旋即被池水净化、消融。
痛苦,无边无际的痛苦!那是刮骨洗髓、脱胎换骨般的极致痛楚!云清凰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如同瓷器开裂般的金色纹路,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但她的眼神,在最初的涣散之后,却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坚定!她能感觉到,在极致的痛苦之下,是一种新生的力量在萌芽,在壮大!她的生命力,在涅盘池的刺激下,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燃烧、蜕变!
与此同时,她丹田之内,那团代表着凰族本命真火的“金凰火”,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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