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阴冷的军事基地回来后的一周里,翡翠城的雨就没停过。
这连绵的秋雨似乎也淋湿了舆论的热情。尽管穹顶学院在赛季初保持全胜,但媒体的评价却并不买账。
《泥潭里的卫冕冠军》、《只会用蛮力的二军》、《险些翻船的机械之战》……这些刺眼的标题像苍蝇一样在网络上嗡嗡作响。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些“泥潭”和“机械”,一场是军方往地板里加了重力,一场是拿深蓝·军规版来给他们做活体实验。
对外界来说,那就只是两场打得难看、赢得不体面的比赛而已。
特别是对于习惯了聚光灯的阿波罗·瓦伦来说,这种“赢了球却输了流量”的感觉,比输球还让他难受。
在第七舰队体校的那场“深海之战”中,为了对抗那种令人窒息的指令化防守,他被迫成为了体系运转的一颗螺丝钉。为了配合莱昂内尔的“静默战术”,他不得不放弃所有的个人单打,像个工兵一样不知疲倦地空切、跑位、拉开空间,全场只拿到了平平无奇的18分。没有华丽的扣篮,没有标志性的三分雨,甚至连赛后的集锦都剪不出几个像样的镜头。
“这就是现在的穹顶?那个金发小子是不是撞上新秀墙了?”
网络上的质疑声,成了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憋屈。烦躁。渴望宣泄。
这股情绪像积压在地壳下的岩浆,在全队抵达银松学院的那一刻,终于找到了喷发口。
银松体育馆的穹顶很高,聚光灯像是从云端垂下的金色蛛丝,将下方的橡木地板切割成无数明暗交错的孤岛。
空气中弥漫着老式球馆特有的松木蜡油味,混合着两万名观众呼出的燥热。球场仿佛变成了一口正在慢火熬煮的粘稠沼泽,所有的灵动、速度、配合,在这里统统失效。
这并不是一场所谓的天王山之战。
对手银松学院(Silver Pine)在联赛的数据榜上从来都是个不起眼的中游角色。但这支队伍就像他们那个留着络腮胡的老派教练一样,虽然缺乏致命的獠牙,却有着令人作呕的“松脂防守”。
比赛刚开始的前十分钟,这种风格就让穹顶吃尽了苦头。
“又是犯规!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场边,芬恩·奥康奈尔烦躁地把护牙套吐了出来。
每一次当穹顶试图发动那标志性的水银泻地般的快攻时,银松的队员就会像牛皮糖一样贴上来。他们不抢球,专门找人的身体接触。
帕克斯顿刚要内切,就被对方的大前锋隐蔽地拽住了球衣下摆,动作小到裁判根本看不见,但足以让帕克斯顿的脚步慢上半拍;
凯勒布试图通过挡拆分球,但对方的后卫宁可赔上一次犯规,也要用身体狠狠撞向掩护人,把流畅的配合切得支离破碎。
整场比赛的节奏被切得稀烂。
凯勒布在场边咬着护齿,只能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一旦裁判默认这种“缠抱式吹罚尺度”,多声部全场夹击的每一拍衔接点,都会被对手用身体硬生生剪断,重力三角也很难完整跑出来。
穹顶那华丽的交响乐,被强行降格成了在泥沼中挣扎的、断断续续的噪音。
这种温吞水煮青蛙的战术,本该极其有效。
直到第二节中段,那个一直被压抑的金发少年,终于忍无可忍地炸了。
“去他妈的战术!”
在一次传球路线再次被对方用身体堵死后,阿波罗·瓦伦一把推开了想要上来挡拆的队友。
他没有再把球传给处于空位的凯恩,也没有等待内线的落位。
他选择了最不讲理的方式——单干。
面对那层层叠叠的防守蛛网,他像是一把烧红的餐刀切进了黄油。
变向,加速,急停,干拔。
无论对方怎么拉拽,怎么用身体冲撞,他就像是个不知疲倦的疯子,一次次把自己扔进人堆里,然后用那些匪夷所思的高难度进球,狠狠地扇在对方脸上。
第三节,他单节砍下22分。
第四节开始,银松队的防线终于崩溃了。那不是战术上的失败,那是心理上的崩塌——因为他们发现,无论把防守网织得多么密,光,总能从缝隙里透出来。
时间来到第四节最后两分钟。
记分牌上那鲜红刺眼的数字,正在诉说着一个完全背离理性的故事。
108 : 82。
穹顶学院领先26分。
这看似是一场屠杀,但如果你仔细看银松队那些防守球员的眼神,会发现那里面没有绝望,只有深深的困惑和恐惧——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支篮球队,而是一场无法理解的自然灾害。
全场两万名观众早已陷入了一种近乎缺氧的狂热。所有人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总比分上,而是死死盯着大屏幕角落那个还在疯狂跳动的个人数据栏。
阿波罗·瓦伦:48分。
距离全场比赛结束还有最后两分钟。
只差一球,历史就将被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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