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地下拍卖会,并非每日都有。据“叶”记玉简所载,下一次召开,是在三日后的子时。这给了木晓足够的时间做准备,也恰好与“资格擂”的开始时间错开。
次日,木晓以“继续熟悉环境、寻找合用法器”为名,在陈伯陪同下,在落雁集几条主要街道的商铺、摊位上又转悠了大半天,重点留意那些售卖符箓、阵法材料、以及能抵御阴寒、火焰、或具有一定隐匿、防护功能物品的店铺。他出手谨慎,只买了几张品质尚可的中阶“避火符”、“寒冰符”,以及几块据说能在一定范围内干扰低阶探测术法的“扰灵石”,花费了不少灵石,但都合情合理,符合一个“身家尚可、惜命、且对秘境有所准备的商贾少爷”形象。
私下里,他已将那枚来自“叶”记的白色玉简内容,与陈伯、阿文、阿武三人共享(隐去了玉简来源,只说是“高价购得的隐秘消息”)。陈伯经验老到,阿文机敏,阿武沉静,三人对“幽泉上人”、“黑煞门”、“琉璃心藤”等信息都极为重视,立刻分头暗中打探、印证。
陈伯通过早年的一些人脉,从一个在“金玉楼”做杂役的老相识那里,证实了林峰与“黑煞公子”近日来往频繁,且“黑煞门”此番来了不少人,其中不乏炼气后期的好手,驻扎在落雁集西侧一片被他们临时圈占的营地。阿文则从几个常混迹“鬼市”的掮客口中,打听到确实有个被称为“幽泉”的神秘人物,近日常在“鬼市”最深处的“幽冥当铺”出入,身边总跟着几名气息阴冷的护卫,出手阔绰,但对所购之物要求极为古怪,多与“火”、“魂”、“净”相关。阿武则不动声色地在“鬼市”边缘和“幽冥当铺”附近转了几圈,记下了几条可能的撤离路线与几个适合观察的隐蔽点。
两日后,各方信息汇总,基本确认了玉简内容的可靠性。木晓心中有了计较。
第三日,也就是地下拍卖会召开前夜,木晓再次独自悄然外出。这次,他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黑色斗篷(“百变衣”所化),兜帽压低,脸上蒙着“百变衣”自带的、可模糊面容的薄纱,气息也通过“隐息丹”调整得更加晦涩、阴冷,带着一丝模仿“阴煞石”的驳杂混乱感,修为则压制在炼气五层左右。他并未前往“臭水巷”,而是先去了“鬼市”另一处,一家售卖各种奇诡材料、兼营情报的“阴骨斋”,用十块中品灵石的高价,买下了一枚据说能短暂抵御“幽魂类”精神冲击的低阶“镇魂木符”,并“无意”中向那个贪婪的、脸上纹着骷髅刺青的掌柜,透露了自己“急需一种能辅助修炼某种阴火功法、且能宁心静气的特殊灵物”的消息,并留下了“若有线索,可到‘归云居’寻墨姓客人”的暗语。
这是投石问路。若“幽泉上人”或其手下真的在收集此类物品,且消息灵通,很可能会注意到他这个“新来的、身家不菲、且需求对路”的“潜在客户”。
做完这一切,木晓在“鬼市”中又随意逛了逛,买了几样无关紧要的、带着阴气或火气的古怪材料,直到亥时将尽,才返回“归云居”。
子时将至。落雁集的喧嚣稍稍沉寂,但“鬼市”深处,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才刚开始。
木晓换上一身更显破旧、沾着泥污的黑色短打,脸上做了简单的易容,显得平庸而略带凶悍,气息也调整到炼气四层,混杂着一丝底层散修特有的疲惫与戾气。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再次没入“鬼市”的阴影之中。
按照玉简所示,地下拍卖会的入口,在“鬼市”最深处,一条被称为“断魂巷”的死胡同尽头,那里有一家挂着“往生钱庄”破烂招牌、却从不见开门营业的铺子。木晓来到巷口,确认无人跟踪,这才快步走进昏暗的巷子。
巷子极窄,两侧是高耸、斑驳、散发着霉味的墙壁,地上污水横流。尽头,果然是一家门脸破败、招牌歪斜的“往生钱庄”,两扇厚重的、包着铁皮的木门紧闭,门上连个门环都没有。
木晓走到门前,按照玉简记载的暗语,抬手,以特定的节奏,在左侧门板上叩击了七下,三轻四重。
片刻寂静。随即,门内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熏香、血腥、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气味的暖风,从门内涌出。
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连面容都隐在兜帽阴影下的高大身影,堵在门口,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冰冷地打量着木晓。
木晓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将从“叶”记玉简中记下的、一枚代表着临时入场资格的、刻画着诡异骷髅与火焰纹路的黑色骨牌,递了过去。
黑袍人接过骨牌,指尖冒出一缕惨绿色的火焰,在骨牌上燎了一下。骨牌表面那火焰纹路微微一亮,随即熄灭。黑袍人将骨牌扔回给木晓,侧开身体,让出了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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