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光怪陆离的秘境里出来,重新脚踏实地站在宫殿庭院中时,所有人都恍如隔世。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秘境里那股过于浓郁、带着古老气息的灵雾,让人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
可杜莎王妃(或者说风杜莎)彻底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榴莲王子脸色复杂,有愤怒,有后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他对着皇上和绿野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愧疚:“本王……本王御内不严,酿此大祸,惊扰了皇上、太子,还险些毁了灵植,实在是……唉!”他重重叹了口气,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皇上倒是通情达理,摆了摆手:“此事与王子无关,是那妖妃心术不正,自取灭亡。好在灵植无恙,666小友还因祸得福,获得了仙缘,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太子李承乾也连忙附和,看向666的眼神充满了惊奇与羡慕。
一番客套与安抚之后,众人各自散去休息。这一天的经历实在太过惊心动魄,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疲惫。
回到暂居的宫殿,海棠抱着666,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666,累不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出乎意料的是,666非但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反而显得格外精神,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她用力摇了摇头,小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开心和满足。
“娘亲,666不累!”她声音清脆,比平时说话要流利许多,“666好开心!里面……里面有好多花花,还有阳紫,它跟我说话啦!”
她指的是那个“阳紫洞天”。海棠只当是小孩子做了个美梦,温柔地笑了笑,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好,666开心就好。玩了这么久,该睡午觉了。”
将666放在柔软的小床上,盖好被子,海棠哼着轻柔的摇篮曲,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自己也去隔壁休息了。
然而,海棠并不知道,她的小女儿此刻并未沉入普通的梦乡。
666的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温暖而浩瀚的海洋。
她的“心神”自然而然地进入了那个十丈见方的“阳紫洞天”。这里依旧是那般生机勃勃,灵泉汩汩,中央那株阳紫绿植(如今已是她本命空间的核心)枝叶舒展,仅存的几小串葡萄紫光莹莹。旁边那株由风杜莎“滋养”出的新藤蔓,也长得郁郁葱葱,为空间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活力。
界灵阳紫那如同女娃娃般欢快的声音立刻在她心底响起:“主人主人!你来啦!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嗯!”666的意识欢快地回应,“暖暖的,甜甜的,像……像晒太阳一样舒服!”
她光着小脚丫(意识体),踩在洞天里那肥沃湿润、散发着泥土清香的黑色土地上,跑到灵泉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泉水和旁边那几颗米粒大小的灵气结晶,忍不住伸出小手去触碰。
指尖传来冰凉而充满活力的触感。
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某个开关被打开了。
一股庞大而古老的信息流,夹杂着无数模糊又熟悉的画面和感觉,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涌入了666的意识深处!
她“看”到了……不,是回忆起了——
无尽的星河在脚下流转,她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巨大的、温润的青色石头上,不知道坐了多少万年。星星有时候会掉下来,划过她身边,带来短暂的光和热。她不能动,不能说,只能静静地看着,感受着岁月的流逝。寂寞吗?好像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平静,一种亘古不变的安宁。她是……一块石头,一块在仙界边缘,沐浴日月精华、聆听星辰密语的……石头仙。
后来怎么了?好像是一场很大的震动,星河颠倒了,她坐着的那块大青石头也碎裂了,她的意识跟着一块碎片,飘飘荡荡,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再醒来时,就看到了娘亲海棠温柔的脸,听到了她哼唱的摇篮曲。
这些记忆碎片并不连贯,像是蒙着厚厚灰尘的镜子,只是被擦亮了一两个角落。但那种属于“石头”的沉静、亘古、以及与星辰宇宙隐隐相连的感觉,却无比真实地回归了。
伴随着这些记忆碎片的苏醒,一股沉寂在她灵魂深处、属于前世石头仙的本源仙力,如同被春风唤醒的种子,开始悄然萌发、流淌。
这股力量与她刚刚获得的、充满生机的花仙子传承力量,以及阳紫洞天本身的力量,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石头仙的沉静稳固,中和了花仙子传承的蓬勃跃动;而花仙子传承的生机活力,又滋养着石头仙本源的寂寥。阳紫洞天则成了这两种力量完美交融、循环不息的载体。
“我是……666……也是……石头……”小女孩的意识在两种身份之间微微恍惚,但很快便安定下来。无论是懵懂的人类幼童,还是寂寞的石头仙,都是她,完整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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