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国长公主府的后花园
“兔儿!”长公主岑岑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亲昵,从雕花游廊下传来。她身着华贵的金线牡丹宫装,撑着一把绘有墨竹的油纸伞,快步追上前方那个穿着月白舞衣、身姿挺拔却带着明显抗拒的背影。
卡其兔猛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公主殿下,”他的声音清冷,带着被雨水浸透的凉意,“我说过,今日要排练新舞,没空陪您赏雨。”
岑岑上前为他遮挡风雨,仰视着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少年。
“兔儿,你今天也好可爱哦。”她伸出手,碰触他微湿的袖口,“你看,雨这么大,淋坏了可怎么好?你堂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摄政王那个大祸害被除掉了!等他回来,正好赶上你的成人礼。多好的日子啊!”
她往前凑近一步,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几乎要灼伤卡其兔:“在成人礼上,答应嫁给我,好不好?我会给你最盛大的婚礼,比当年迎娶正君时还要风光!”
卡其兔像是被烫到一般愤怒地后退一步,彻底暴露在雨幕中。
在公主的步步紧逼下,卡其兔逐渐显露真实性格,打破替身温顺人设?。
“公主殿下!”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府里已经有三位郎君了!!!您又不差我这一个替身!”
“我没有!我不是!”岑岑急切地反驳,伞也顾不上了,任由雨水打湿她华贵的衣襟,“我对他们…只是欣赏!兔儿,你不一样!我是真心爱你的!从你十二岁那年,在宫宴上跳那支《破阵》开始,我的心就…”
“够了!”卡其兔厉声打断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七年来,这样的话他听了无数遍。
从刚开始好奇和些许虚荣,后来是困扰,再后来,是深重的厌恶和恐惧。
所有的一切,都像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困在这个名为“卡其喵替身”的牢笼里。
“真心爱我?”卡其兔扯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雨水顺着他精致的下巴滴落,“您爱的,不过是这张脸!这张和我堂哥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您眼里,我是谁?卡其兔?还是卡其喵的影子?”
“不是的…”岑岑想要辩解,声音却弱了下去。
“所有人都说我卡其兔不如哥哥卡其喵,”卡其兔的声音低沉下来,“同脸不同命。他是国之栋梁,是万人敬仰的战神。而我,只是个会跳舞的‘花瓶’,是依附于公主殿下您裙摆下的男宠!可在您这里呢?呵…”
他向前一步,逼近岑岑。
岑岑被他眼中一反常态的凌厉慑住,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在您这里,我倒是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一个了?”卡其兔的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您是尊贵的长公主,却对我一个无官无爵的舞者卑微到‘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您不觉得可笑吗?”
“兔儿…”岑岑的心像被狠狠揪住,疼得她脸色发白。卡其兔虽然会时常对岑岑提要求,但从没有这样吼过岑岑,为什么?这么多年掏心掏肺,换来结婚就这么委屈吗?
烈男怕缠女,恨!
越是慢慢爱上岑岑公主,就越是恨自己的脸。
“公主殿下,”卡其兔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放过我吧!”
说完,他不再看岑岑一眼,转身大步冲进愈发密集的雨幕中离去。
岑岑僵立在原地:
“如果淋雨无法避免…那就一起变潮湿吧…兔儿,我不会放手的…成人礼,你必须是我的…”
卡其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深处,只留下岑岑公主独自站在愈发滂沱的雨中。冰凉的雨水浸透了她的发丝、她的华服,却远不及心头的寒意刺骨。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她喃喃重复着卡其兔方才的控诉,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酸楚与不甘。
她贵为H国长公主,是先帝嫡女,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自幼金尊玉贵,何曾对任何人如此低声下气、百般迁就?唯独对他,这个比她小了十岁、眉眼间酷似她心中那道月光身影的少年,她倾注了所有的耐心、热情,甚至……尊严。
七年前,宫宴之上,那个十二岁的少年一身红衣,执剑而舞。明明是稚嫩的身姿,眉宇间却已有几分沙场秋点兵的飒爽与决绝,尤其是那双眼睛,抬眸间,竟与她记忆深处那个远在边关、与她仅有几面之缘却让她惊为天人的年轻将领——卡其喵,重叠在了一起。
那一刻,她如同被蛊惑。
她知道这不公平,对卡其喵,那是少女时代惊鸿一瞥的朦胧好感;对卡其兔,起初确实是因为那张相似的脸。可七年相伴,看着他从稚嫩孩童长成翩翩少年,看着他因旁人的比较而失落倔强,看着他在舞蹈中找到自信时眼中闪烁的光芒……她早已分不清,自己爱的,究竟是那张脸的影子,还是这个名为卡其兔的、鲜活而独特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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