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阳光,褪去了盛夏的灼热,变得温煦而明亮。城市近郊一处僻静庭院内,绿草如茵,几株高大的梧桐树撑开浓荫,树下错落摆放着铺着米白色桌布的长桌,桌上点缀着清新的雏菊和尤加利叶。没有华丽的布景,没有冗长的宾客名单,只有至亲好友二三十人,这便是苏亦辰和夏若薇选择的婚礼场地——一家主打自然田园风的私密草坪餐厅。
空气中飘散着青草与鲜花的自然香气,混合着不远处开放式厨房传来的、食物精心烹制的诱人味道。舒缓的吉他民谣在现场乐手的指尖流淌,气氛轻松而愉悦。
苏亦辰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随意敞开,少了几分平日在法庭上的严肃,多了几分洒脱。他站在庭院入口处,目光不时望向通往室内的方向,尽管努力维持镇定,但微微抿紧的唇线和偶尔整理袖口的动作,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与期待。
夏若薇则坚持婚礼前一晚要遵循“传统”,住在自己城中的小公寓,由两位闺蜜陪伴。此刻,她正在新娘休息室做最后的准备。她没有选择隆重的婚纱,而是一袭设计别致的象牙白蕾丝长裙,款式简约修身,裙摆及踝,头发松松编成发辫,点缀着几朵小巧的珍珠发饰,妆容清淡,整个人清新脱俗,如同从画中走出的文艺少女,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柔幸福的浅笑。
傅斯年和苏清鸢相携而来。傅斯年也是一身休闲西装,与苏亦辰的装扮相呼应。苏清鸢则穿了一条藕荷色的丝质长裙,优雅得体。他们作为今天婚礼的证婚人,也是苏亦辰特意邀请的、为数不多圈外却意义非凡的宾客。
“紧张了?”傅斯年走到苏亦辰身边,递给他一杯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
苏亦辰接过水,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有点。比第一次上庭还紧张。”他看了看傅斯年,目光诚挚,“斯年,谢谢你今天能来,还答应做证婚人。”
傅斯年拍拍他的肩:“应该的。你和若薇,值得最好的祝福。” 他的目光扫过布置温馨的场地,落在不远处正和李慧兰低声说话的苏清鸢身上,眼神柔和。经历了那么多,能看到身边的朋友也找到归宿,开启新的人生篇章,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慰藉。
李慧兰今天也特意打扮过,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改良旗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深处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但看着眼前喜庆的布置,看着儿子挺拔的身影,嘴角还是努力地向上弯起,露出了许久未见的、虽然浅淡却真实的笑容。苏清鸢陪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偶尔递上一块点心。
吉时将至,宾客们在引导下于草坪中央的观礼区落座。简单的木制拱门上缠绕着新鲜的绿藤与白色小朵玫瑰。音乐换成了更为庄重舒缓的钢琴曲。
苏亦辰走到拱门下站定,面向宾客,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那条铺着白色花瓣的、通往室内的碎石小径。
音乐再次变换,奏响了那首熟悉的《Canon in D》。所有人的目光随之望去。
休息室的门打开,夏若薇挽着一位慈祥的长者——她的一位恩师,也是她父亲的老友——的手臂,缓缓走了出来。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脸上带着幸福而略带羞涩的笑容,目光穿过人群,径直落在拱门下那个等待她的男人身上,眼神明亮而坚定。
苏亦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撞击着。那些共同经历的画面——父亲病榻前的相互扶持,妹妹出事后的彼此安慰,日常生活中的点滴默契——飞快地掠过脑海。他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曾经的坎坷,都是为了迎来眼前这个向他走来的、照亮他灰暗岁月的女孩。
夏若薇走到他面前,她的恩师将她的手,轻轻放入苏亦辰早已伸出的、微微有些汗湿的掌心中。长者拍了拍苏亦辰的手臂,眼神中满是祝福与托付。
两人并肩站在拱门下,面向证婚人——傅斯年和苏清鸢。
仪式简短而庄重。在傅斯年作为主证婚人宣读了婚姻的神圣意义后,轮到了新人宣誓。
苏亦辰转过身,面对着夏若薇,握紧了她的手。他的声音起初有些紧绷,但很快变得沉稳而清晰:“若薇,在我人生最混乱、最低谷的时候,是你来到了我身边。你没有华丽的语言,却用最真实的陪伴和行动,给了我支撑下去的力量。你善良、坚韧、通透,像一道温暖的光,照亮了我生活中的阴霾。今天,在所有关心我们的人的见证下,我承诺,我会用我的余生,去爱你,珍惜你,保护你,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都会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嫁给我,好吗?”
夏若薇早已泪眼朦胧。她看着眼前这个理性克制、却在此时对她敞露全部真心的男人,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亦辰,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到踏实和幸福。我愿意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未来也许还有风雨,但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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