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是被强行按下了复位键，又回到了送快递、研究规则、打扫卫生的循环。只是某些东西，到底是不一样了。
陈晓感觉自己对规则之力的掌控精进了不少。那次独立支撑濒危位面的极限体验，如同一次高压锻造，将他原本松散的力量锤炼得凝实了许多。现在他构建小型规则结构时，手指划过的轨迹更加流畅自然，消耗也显着降低。他甚至能分出一丝心神，一边维持着覆盖三轮车的简易“隔热层”，一边在脑中推演更复杂的能量回路。
云砚对此没有评价，依旧每日骑着她的破三轮穿梭于大街小巷，接单，送货，偶尔处理几个不痛不痒的“特殊加急件”，报酬依旧是现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但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陈晓能感觉到，那些来自“归一阁”的、冰冷的窥视目光，虽然变得更加隐蔽和分散，却从未真正消失。它们像潮湿墙壁上的霉斑，悄无声息地蔓延着。有时是街角监控探头不自然的转动，有时是路过行人身上一闪而逝的、非人的能量波动，有时甚至是手机信号里夹杂的、极其微弱的干扰杂音。
他知道，自己和前辈，依旧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这种感觉如芒在背，让他不得不时刻分出一部分心神保持警惕。
这天下午，云砚接到一个送往市图书馆的订单，是一批新到的古籍。陈晓照例跟车帮忙。图书馆的货运通道依旧昏暗，只是这一次，通道尽头没有站着那个穿着工装的老土地。
当他们将最后一箱书搬进图书馆的地下藏书库时，陈晓无意间瞥见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等待处理的废弃资料。其中一本残破不堪、封面几乎脱落的线装书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书页泛黄脆弱，散发着霉味，但在他规则视角的惊鸿一瞥中，书页间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与仙界执法队那种纯白秩序之力同源、但更加古老晦涩的灵光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看什么？”云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甚至没有回头。
陈晓连忙收回目光，跟上脚步：“没什么，前辈，就是一本旧书。”
云砚脚步未停，声音平淡地飘回来：“《天庭基层官吏纪律处分条例（初版）》，没什么好看的，过时货。”
陈晓：“……”前辈连这都知道？！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堆废弃资料，心里嘀咕：天庭还有纪律处分条例？还是初版？这仙界的管理体系，听起来怎么跟凡间的机关单位似的……
搬完书，两人走出图书馆。夕阳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在他们走向停在路边的三轮车时，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戴着头盔和口罩的男人，骑着一辆电动车，似乎因为车速过快，歪歪扭扭地朝着陈晓撞了过来！
那男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扫描的快递终端，像是要避开陈晓，手臂却不自觉地抬高，终端屏幕对准了陈晓的面部。
一切发生得很快，看起来就像一场常见的街头小意外。
但在陈晓的规则视角中，那快递终端屏幕瞬间亮起的，并非普通的扫描红光，而是一种极其细微、带着强烈解析和记录意味的规则波纹！目标直指他周身自然散逸的能量场和生命特征！
是归一阁的人！他们想近距离采集他的数据！
陈晓瞳孔一缩，体内规则之力瞬间本能运转，就要在身前布下一层干扰屏障。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那快递终端即将触及陈晓的瞬间，云砚似乎被旁边一个嬉闹跑过的孩童无意中撞了一下，她手中的车钥匙“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正好滚到那辆失控电动车的前轮下。
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电动车的前轮像是压到了一块无比坚硬的石头，猛地一顿！整个车身失去平衡，那伪装成快递员的男人惊呼一声，连人带车朝着旁边摔了出去，手里的终端也脱手飞出，在地上滑出去老远，屏幕瞬间碎裂黑屏。
男人狼狈地爬起来，扶起电动车，头盔下的眼神惊疑不定地扫过云砚和陈晓，没敢再多说什么，骑上车匆匆离开了。
云砚弯腰捡起钥匙，吹了吹上面的灰，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陈晓看着那男人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一脸若无其事的云砚，心里明白，刚才那一下，绝非巧合。前辈……又随手解决了一次试探。
“前辈，他们……”
“小把戏。”云砚打断他，跨上三轮车，“采集点皮毛数据，分析你的成长速度和力量特性。不用理会。”
陈晓点了点头，但心中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归一阁对他的关注，似乎超出了之前的程度。是因为他上次独立支撑位面的表现，引起了他们更大的兴趣？
三轮车驶离图书馆。
云砚的目光扫过后视镜，镜子里，几个看似寻常的路人，在不同的路口，悄然改变了方向，融入了人群。
她的手指，在车把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归一阁的耐心，似乎正在被某种急切所取代。
是因为仙界系统崩溃后暴露出的某些漏洞？还是因为他们自身的计划，进入了某个关键阶段？
麻烦，像雪球，越滚越大。
而她，只想安安静静送个快递。
她轻轻叹了口气。
只希望，这雪球别在她派件高峰期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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