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媛侧过脸,抬眼看他,唇角漾开一抹浅笑,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就在这短暂的对视里,摄像机精准地抓拍到了傅星燃看向许清媛的眼神。
那眼神……温若兮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那么温柔,那么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呵护,还有一种她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发自内心的放松和愉悦。仿佛他眼中盛着的不是灯光,而是只映照着她一个人的星辰。
曾几何时,她也渴望过这样的眼神。可傅星燃给她的,更多的是纵容和满足,像对待一件珍贵的藏品,小心翼翼地提供最好的养护,却很少有这样灵魂共鸣般的凝视。她曾经以为是他天性冷淡,不懂风情,为此还埋怨过,甚至成了后来江沐风趁虚而入的借口之一。
原来,他不是不会。他只是……没有对她那样。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主持人略带调侃和祝福的点评,台下嘉宾善意的掌声和笑容,都成了那幅“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画面的最佳注脚。一切都那么完美,那么登对,那么……刺眼。
“啧,看看人家,这才叫般配。”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一个也在偷懒看新闻的促销员大姐,抱着胳膊感慨,“有钱有势,长得还好,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哪像咱们,天天在这灰头土脸地混日子。”
另一个理货员接话:“可不是嘛,那个许清媛我知道,咱们市有名的才女,家世好,自己还能干。这才配得上傅总那种人物。以前那个……”她话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住了口,飞快地瞟了一眼僵在推车旁的温若兮,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讪讪,扯了扯同伴的袖子,两人快步走开了。
那些未尽的话语,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比直接的嘲讽更让温若兮难堪。她们都知道!这些平时看起来麻木的同事,她们都知道她是谁!知道她不堪的过去,知道屏幕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曾经是她的丈夫!
无地自容。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上。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推车歪在一边。电视里的新闻已经切到了下一条,开始播报某个市政工程进展。可刚才那一幕,却像被按下了慢放和循环键,在她脑海里一遍遍重复播放。
傅星燃挺拔的身影,许清媛优雅的微笑,两人交汇时那充满爱意和默契的眼神,主持人那句“珠联璧合”的称赞……
然后,她的目光,缓缓地、不受控制地,从光鲜亮丽的屏幕,移到了自己身上。
沾着污渍、洗得发白的橙色工作服。袖口磨损起球,领子也有些变形。粗糙的、因为长期接触水和清洁剂而干燥开裂的双手,指甲缝里还有没洗干净的污垢。廉价胶鞋上沾着灰尘和一点泥渍。
她甚至能闻到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汗味、廉价洗衣粉味和超市复杂气味的、并不好闻的气息。
屏幕里,是水晶灯、西装礼服、香槟塔、成功与爱情。
屏幕外,是日光灯、污渍工装、平板车、灰尘与麻木。
云泥之别。
真正的云泥之别。
她曾经就站在那片“云”上啊!曾经,那个被众人簇拥、被媒体称赞的男人,是她的合法丈夫。那些艳羡的、讨好的目光,也曾落在她的身上。她曾拥有过进入那个光鲜世界的通行证,却被她自己亲手撕碎了,扔进了泥潭里。
后悔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自己了。可这一次的痛楚,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尖锐、更清晰、更无处遁形。
不是通过别人的转述,不是靠自己的想象,而是如此直观、如此残酷地,将天堂和地狱的画面,同时赤裸裸地推到她眼前,逼着她看,逼着她比较。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不是饿,是恶心。对自己人生的恶心,对过去愚蠢选择的恶心。
她猛地转过身,推着那辆沉重的平板车,几乎是踉跄地冲向员工通道。车轮发出刺耳的噪音,撞到了旁边的货架,引得附近零星的顾客侧目。她不管不顾,只想尽快逃离那块屏幕,逃离那些目光,逃离那个让她自惭形秽到极点的对比。
冲进昏暗的、堆满杂物的后仓通道,她才敢停下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眼前阵阵发黑,额头上渗出冰冷的虚汗。
刚才的画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傅星燃看许清媛的眼神……他从未那样看过她。一次都没有。
他护着许清媛的动作那么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他们站在一起,那么和谐,那么耀眼,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
而她呢?
她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肮脏昏暗的角落,穿着破烂,浑身脏污,偷窥着别人的幸福,然后被那光芒刺得遍体鳞伤,无地自容。
巨大的、灭顶般的悔恨,如同海啸掀起的黑色巨浪,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将她彻底吞没。这一次,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蜷缩在堆满纸箱的角落里,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
工装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干涩的皮肤,上面沾染的灰尘和污渍气味钻入鼻腔。外面超市隐约传来的广播促销声、顾客的交谈声、推车的轱辘声……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只有心脏被撕扯的剧痛,和那几乎要将她灵魂都烧成灰烬的、名为“追悔”的烈焰,在无声地、疯狂地肆虐。
如果……
如果当初珍惜……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江沐风……
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了。
那个曾属于她的位置,那个曾属于她的男人,那个曾触手可及的、光鲜亮丽的世界……早已被她亲手推开,如今已被另一个比她好千百倍的女人,稳稳地、幸福地拥有着。
而她,只能在这弥漫着灰尘和腐烂气味的角落,穿着沾满污渍的工装,一遍遍咀嚼着自己种下的苦果,被这第四次、也是最直观最锋利的一次追悔,凌迟得体无完肤。
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膝盖上粗糙的布料,留下深色的、羞耻的泪痕。可就连这哭泣,也只能压抑在喉咙深处,发出困兽般的、破碎的呜咽,不敢让任何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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