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在咖啡馆原木色的桌面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咖啡豆醇厚的香气和低缓的爵士乐,本该是个让人放松的惬意时刻。然而,坐在靠窗位置的秦砚,脸上却没有什么闲适的表情,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坐在对面,显得有些局促的李薇。
李薇是宋雨晴从小到大的闺蜜,家境不错,自己经营着一家小小的设计工作室,性格向来爽利。此刻,她精心打扮过,却掩不住眉眼间的那份为难和小心翼翼。她搅动着面前的拿铁,泡沫已经渐渐消散,她却一口都没喝。
“秦砚,好久不见了。”李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没想到再联系,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秦砚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没有寒暄的打算,直接问道:“李薇,你找我有什么事?”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不耐,也没有热络,只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静。
李薇被他这直接的态度噎了一下,准备好的开场白都咽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搅拌勺,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摆出推心置腹的姿态。
“秦砚,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但是……作为雨晴的朋友,也作为认识你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我看着你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心里真的很难受。”她语气诚恳,带着恰到好处的唏嘘,“雨晴她……她这段时间过得非常不好,整个人都瘦脱了形,天天以泪洗面。她是真的知道错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观察着秦砚的表情,见他依旧没什么变化,心里有些没底,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她之前做得太过分,伤了你的心。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就是一时的糊涂,被那个赵东阳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她现在真的醒悟了,跟那个人彻底断了联系。你看,你们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还有两家老爷子的情分在……难道,就真的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她顿了顿,试图从更实际的角度分析:“而且,秦砚,你现在事业刚有起色,正是需要稳定形象的时候。如果真的闹到对簿公堂,彻底撕破脸,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对你、对‘砚华资本’的声誉,恐怕也会有影响吧?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大家好聚好散,或者……或者再试试,岂不是对大家都好?”
李薇自认为这番话既打了感情牌,又分析了利弊,情理俱在,秦砚多少应该会有所动摇。
然而,秦砚只是安静地听着,眼神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涟漪。直到李薇说完,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李薇,谢谢你的好意。”他先客气了一句,但接下来的话,却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但是,我和宋雨晴之间,不存在原谅与否的问题。”
他目光清明地看着李薇,仿佛能看透她所有试图粉饰的言辞:“你所说的糊涂、受蒙蔽,或许是她为自己找的借口。但问题的核心,并非那么简单。这无关乎一时的误会或者争吵,而是触及了原则和底线。”
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在我母亲病重,急需手术费救命的时候,她选择将钱交给一个别有用心的外人,去搏一个虚无缥缈的投资机会。在我家族企业需要援手,寻求合作时,她亲手将原本属于我的机会,让给了那个外人。这不是简单的错误,这是背刺,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了站在我的对立面。”
秦砚的陈述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只是平铺直叙,却让李薇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这些具体的事情,宋雨晴对她语焉不详,她只知道大概,却没想到细节如此触目惊心。
“信任这种东西,”秦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经历过极致失望后的苍凉,“建立起来需要很久,但崩塌,往往只需要一瞬间。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无法弥补。有些信任,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重建。破镜难圆,覆水难收。这个道理,我想你明白。”
他看着李薇,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所以,不必再劝了。我和她,绝无可能。至于声誉……”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一个连救命钱都可以漠视、在背后捅刀子的伴侣,早点划清界限,对我而言,才是对声誉最好的维护。”
说完,他不再看李薇瞬间变得煞白的脸,抬手示意服务员结账。
“这杯我请。”他放下钞票,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过去的利落和决然,“替我给宋雨晴带句话:好聚好散,是她现在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给自己,也给彼此,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阳光依旧温暖,咖啡香气依旧浓郁,但李薇坐在那里,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看着秦砚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那个曾经温润包容的男人,心死之后,竟是如此的冷硬如铁,不留丝毫余地。
她原本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在秦砚那番冷静而残酷的剖析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甚至无法替宋雨晴辩驳一句。原则和底线……是啊,触及了这个,还有什么可挽回的呢?
李薇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那杯早已冷掉的拿铁,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她这趟任务,彻底失败了。而宋雨晴的最后一丝希望,恐怕也随着秦砚的离开,彻底湮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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