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连绵不绝地从铅灰色的天空坠落。雨点不算太大,却足够密集,打在脸上冰凉一片,很快就能濡湿衣衫。天色早早地暗沉下来,路灯在雨幕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弧,映照着湿漉漉、空荡荡的街道。
宋雨晴独自一人站在那个老旧小区的门口,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早已被雨水浸透,变得沉重而冰冷,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汲取着她体内仅存的热量。头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头和脸颊,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流进脖颈,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战栗。她没有打伞,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像一尊被遗弃在雨中的石像,目光死死盯着小区入口处那条被车灯偶尔照亮的水泥路。
这里是唐昊在一次无奈之下,被她逼问得紧了,才含糊透露的大致方位。她花了不少功夫,才最终确定了这个具体的地址。她知道秦砚现在一定不想见她,法庭上的对峙还历历在目,他那冰冷的眼神如同梦魇,日夜缠绕着她。可她没有办法了。诉讼程序一旦启动,就像一列失控的火车,会轰隆隆地驶向那个她最恐惧的终点。她必须拦住他,必须在法庭之外,用他们之间或许还残存的一丝情分,打动他。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冷,刺骨的冷,从脚底蔓延至全身,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磕碰着。她抱紧双臂,徒劳地试图保留一点温暖,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起从前的画面。
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他们刚结婚不久,她任性非要吃城西那家老字号的糕点,秦砚下班后二话不说,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买,回来时身上也被雨淋湿了,额发滴着水,却把怀里用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糕点完好无损地递给她,笑着看她吃,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时候,他怎么会舍得她淋一滴雨?一点点不舒服,他都紧张得不行。
可现在呢?她站在这里,淋得像个落汤鸡,浑身冰冷,而他,可能就在不远处温暖的室内,或许根本就不会看她一眼。
强烈的对比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悔恨、委屈、不甘、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逼疯。她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在法庭上听到那些被罗列的“罪证”时,她就已经无地自容。可她真的知道错了啊,他为什么连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时间在冰冷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腿站得有些麻木了,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进出小区的零星住户投来好奇或诧异的目光,她也浑然不觉,只是固执地盯着那个路口,仿佛那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知过了多久,两道刺眼的车灯穿透雨幕,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来。宋雨晴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是他!一定是他的车!虽然车型和她记忆中秦家鼎盛时的座驾不同,但那种沉稳的感觉,以及副驾驶上那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让她瞬间确认。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冰冷的胸腔里重新点燃。她几乎是踉跄着,不顾一切地冲到了路中间,张开双臂,拦在了车前。
“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雨夜的寂静,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摩擦,险险地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住。
车灯明晃晃地照在她身上,将她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样子照得无所遁形。她顾不上惊魂未定,几步扑到驾驶座旁的车窗边,用冻得几乎僵硬的手指,用力拍打着冰冷的玻璃。
“秦砚!秦砚!你下来!你听我说!求求你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雨声中显得嘶哑而绝望,“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那样了!我们别离婚好不好?求你了!”
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透过布满水痕的车窗,看到里面那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轮廓。
车内,秦砚微微蹙了下眉,看着窗外那个状若疯癫的女人。她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妆容早已花掉,脸色苍白得像鬼,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宋家千金的骄纵和明媚。司机有些无措地回头看他。
短暂的沉默后,车窗玻璃缓缓降下一条缝隙,刚好够声音传递,却不足以让雨水大量泼溅进去。秦砚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出现在缝隙后面,他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写满哀求的脸上,眼神里没有惊愕,没有心疼,甚至连一丝厌烦都懒得流露,只有一种极致的、仿佛看待陌生事物般的疏离和冷静。
“我们已经走法律程序了。”他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平稳,清晰,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没必要这样。”
这话像一盆混合着冰碴的水,从宋雨晴头顶狠狠浇下,让她瞬间僵住,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不……不是的,秦砚,你听我解释……”她徒劳地想抓住那扇即将关闭的车窗,手指碰到冰冷的玻璃,却被无情地隔绝在外。
秦砚没有再看她第二眼,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司机微微颔首示意。
车窗玻璃在她眼前无声而迅速地升起,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然后,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没有丝毫犹豫,平稳地绕过她僵立在原地的身体,径直驶入了小区大门,尾灯很快消失在雨幕和拐角之后。
整个过程,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
他走了。
他甚至没有下车。
他甚至没有听完她一句完整的话。
他就这样,视她如无物,将她一个人扔在这冰冷的、下着大雨的街头。
宋雨晴呆呆地站在原地,保持着伸手阻拦的姿势,仿佛一尊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她的身体,却远不及她心口那片荒芜的冰冷。
他看着她狼狈哀求的样子,眼神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连恨都没有了。
原来,这才是最彻底的绝望。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她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瘫倒在湿冷肮脏的积水地面上。雨水溅起,弄脏了她昂贵的大衣,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肮脏和寒冷,因为内心那片无边无际的冰原,早已吞噬了一切知觉。
只有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混合着哗啦啦的雨声,在这空旷寂寥的街角,低低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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