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西码头的三号仓库早被清得一干二净,潮湿的地面用粗麻布袋铺过,掩住了经年累月的霉味与鱼腥气。仓库穹顶的铁架上,挂着八盏马灯,昏黄的光晕晃悠悠洒下来,将三面墙壁上悬挂的黑龙旗照得格外醒目——旗面是染过桐油的黑缎子,五爪盘龙用金线绣出,龙睛处点了拇指大的朱砂,在光影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木台是临时用十几根枕木搭的,高约三尺,台面铺着红绸,被海风一吹,猎猎作响。
林凡尘站在台中央,一身玄色劲装,领口袖口都用银线缝了细边,衬得他身形挺拔。他没戴帽子,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露出光洁的额头。右手腕的袖子挽到肘弯,淡红色的龙纹静静伏在皮肉上,像一条沉睡的小蛇,只有在他抬手时,才会隐隐泛起一点热意。
台下黑压压站了两百多号人,挤挤挨挨地填满了仓库。前排是跟着林凡尘从码头苦力一路拼杀过来的老兄弟,个个胸膛挺直,眼神亮得惊人;中间是收编的青蛇帮旧部,脸上带着几分忐忑与观望;后排则是沪西的商户代表,穿着体面的长衫,手里攥着水烟袋,神色复杂。
海风从仓库破损的窗户灌进来,卷起一阵喧嚣的议论声。
“砰——”
林虎一脚踹在木台的立柱上,厚重的枕木发出闷响,仓库里瞬间鸦雀无声。
他站在林凡尘左侧,一身靛蓝色粗布短打——上身是对襟无袖坎肩,露出肩头鼓胀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上爬着几道浅疤,是往日拼杀留下的印记;下身是同色窄腿扎脚裤,裤脚用黑色绑腿缠到膝盖下方,衬得双腿结实有力,行动起来毫无滞碍。腰间别着一把磨得锃亮的牛耳尖刀,刀柄上缠着黑布,一看就知道是常年用惯了的。
“都安静点!”林虎的嗓门像破锣,却格外管用,“尘哥有话要说,不想听的,现在就滚出沪西!”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随即彻底静了下来。
林凡尘缓缓抬手,压了压,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仓库每一个角落:“今天把大家叫来,不为别的,就一件事——立规矩。”
他侧身让出身后的位置,陈启然抱着一摞装订整齐的黄纸走上前。后者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精明。他将黄纸放在台面上,指尖划过封面,朗声念道:“从今日起,五龙会下设三组,各司其职,不得僭越。”
“第一组,战斗组!”陈启然的声音清亮,“组长林峰,负责沪西地盘巡逻、防御警戒,还有帮众的日常训练。凡遇外敌来犯,战斗组必须第一时间应战,不得退缩!”
林峰从右侧跨步上前,他比林虎瘦一些,却更显精干,一身黑色夜行衣,腰间挂着双截棍。他对着台下抱拳,声音朗冽:“我林峰在这里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任何人动沪西的一草一木!”
台下的老兄弟们立刻爆发出一阵叫好声,青蛇帮旧部里,也有几个年轻汉子跟着喊了两句。
“第二组,情报组!”陈启然翻了一页黄纸,继续念,“组长苏晴,负责收集魔都各方势力动向,监控龙兴社行踪,建立情报传递网络。情报组人员,不求骁勇善战,但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嘴严如瓶!”
苏晴缓步走出,一身月白色旗袍,裙摆绣着细碎的茉莉花瓣,衬得她身姿窈窕。她没施粉黛,素面朝天,却难掩清丽。她对着台下微微颔首,声音清脆如莺啼:“情报组的规矩只有一条——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若有泄密,军法处置。”
人群里泛起一阵低低的惊叹,不少人都听说过苏晴的名字,知道她是林凡尘的得力助手,却没想到她能执掌情报组。
“第三组,后勤组!”陈启然的声音再次响起,“组长林落宇,负责帮内财务收支、物资调配、商户对接,还有兄弟们的吃穿用度。后勤组账目,每月初一公开,接受全体帮众监督,若有贪墨,严惩不贷!”
林落宇抱着厚厚的账本走上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就像个文质彬彬的账房先生。他对着台下拱了拱手:“大家放心,落宇定当秉公办事,每一分钱都花在明处,绝不藏私。”
三组分工刚宣布完毕,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冷哼。
“哼,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有什么用?”
说话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左脸一道三寸长的疤痕,从眼角划到嘴角,看着格外狰狞。他是前青蛇帮的小头目疤脸,仗着自己手下有十几个兄弟,一向桀骜不驯。此刻他梗着脖子站在人群里,唾沫星子横飞,“我们跟着青蛇帮的时候,哪有这么多规矩?拳头硬就是老大,能抢地盘能捞钱,才是正经事!”
他这话一出,不少青蛇帮旧部都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
林凡尘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疤脸,眸色沉沉的,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林虎却早已按捺不住,他低吼一声,纵身跃下木台,两步就冲到疤脸面前。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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