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花坊的栀子香还浸在暮色里,带着雨后泥土的湿润,缠缠绵绵地飘进二楼小阁楼。阁楼的木窗半开着,晚风卷着几片雪白的花瓣,落在摊开的牛皮纸手稿上,像给那些古老的纹路,添了几笔灵动的白。
五兄弟挤在狭小的阁楼里,连窗外渐沉的夜色都顾不上看。老旧的八仙桌被擦得锃亮,油灯捻子挑得老高,昏黄的光晕淌在手稿上,把那些龙纹的线条映得愈发清晰。手稿的封面是深褐色的,边缘被摩挲得卷了毛边,摸上去糙糙的,带着一股子岁月沉淀的陈旧气息。
林凡尘指尖轻轻拂过手稿的扉页,指腹蹭过画中金龙的鳞片,纹路凹凸有致,像是用细针一笔一笔刻上去的。那金龙盘旋着,龙须飞扬,眼睛是用朱砂点的,历经多年,依旧透着一点暗红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纸页里飞出来,腾云驾雾而去。他抬眼看向围坐的四人,声音压得极低,怕惊扰了这阁楼里的静谧:“青蛇帮倒了,龙兴社又虎视眈眈,这龙纹的秘密,或许藏着我们不知道的力量。”
陈启然早就搬了张小板凳凑在桌前,鼻梁上架着一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花镜,镜腿缠着一圈旧布条,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他小心翼翼地捏着手稿的边角,指尖沾着一点墨水的痕迹,翻页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你们看,这页画的是我们五人的龙纹,数量和排行对应得丝毫不差——凡尘哥五条,鳞爪分明,是五龙之首;林峰哥四条,龙身矫健,透着股沉稳劲;落宇三条,龙须飘逸,带着几分灵动;虎子两条,龙尾遒劲,满是悍勇;我这条,龙纹最细,蜷在手腕处,像守着什么玄机。”
油灯的光晕落在纸页上,映得那些墨色的龙纹,像是活了过来。林落宇伸手,用折扇的扇骨轻轻敲了敲画着龙纹的地方,扇骨上的铜扣蹭过纸页,发出极轻的“沙沙”声,他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里满是疑惑:“奇怪,之前我们怎么没注意到,这龙纹的眼睛是空心的?而且……你们看旁边的注解。”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过去。只见纸页右侧,用狼毫毛笔写着一行古拙的字迹,墨色微微发灰,却依旧清晰可辨——血脉相承,方能觉醒。那字迹力透纸背,笔画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道,像是写字的人,落笔时带着满腔的郑重。
“血脉相承?”林虎挠了挠头,粗粝的手指蹭过纸页,留下一点淡淡的汗渍印子,他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不解,“我们五个又不是亲兄弟,老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哪来的血脉相承?难不成是……”他话没说完,却猛地顿住,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林峰也皱起了眉,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拿起手稿,对着油灯的光仔细端详。桑皮纸的纤维在灯光下纤毫毕现,纸页上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药草味,和龙纹显血时那股灼热的气息,隐隐有几分相似。“这纸是桑皮纸,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笃定,“老者的字迹,撇捺间带着几分江湖术士的风骨,不像是信口胡说的空话。”
“龙纹共鸣那次,你们还记得吗?”林凡尘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靠在斑驳的木墙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后背龙纹的位置,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晚的灼热——炭火盆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五人的龙纹同时泛出暗红的光,像五团跳动的火焰,而这本手稿,竟无风自动,“哗啦哗啦”地翻着页,最后停在那行“龙纹共鸣,煞气退”的字上。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当时手稿上浮现的字,和现在这行‘血脉相承,方能觉醒’,会不会是同一个意思?”
陈启然摘下老花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语气里满是思索:“我猜,这龙纹不是普通的纹身。鸽血混着特殊的药材,遇热显血只是最基础的特性。‘血脉相承’或许不是指血缘上的亲兄弟,而是指我们五人同心同德,彼此的羁绊够深,才能触发龙纹真正的力量。你想,每次我们并肩作战,龙纹的灼热感是不是都更强烈?”
“那老者为什么要给我们纹这个?”林虎忍不住追问,他攥着拳头,指节咔咔作响,“他早就知道我们会凑在一起,会成立五龙会?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的人?”
这话一出,阁楼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油灯芯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和窗外晚风拂过栀子树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空气里交织着,格外清晰。
林凡尘沉默着,指尖再次拂过那行“血脉相承,方能觉醒”,粗糙的纸页蹭过指腹,带来一阵细微的痒。他忽然想起老者纹身后说的那句话——“三年后龙纹现,江湖变”,那声音苍老而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出青白的颜色,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不管老者的目的是什么,这龙纹已经和我们融为一体了。龙兴社来势汹汹,雷哥那双眼睛,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以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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