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西码头的晨雾像掺了铁屑的棉絮,又沉又冷,江风卷着咸腥气刮过脸颊,带着铁锈与鱼腥的混合味,黏腻地裹在人皮肤上。三辆满载建材的货车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车轮溅起的水花打在路边的铁桶上,发出“哐当”的脆响。车斗里,钢筋码得笔直如枪,水泥袋上印着陈启然连夜设计的简化龙图腾——银灰色龙首蛰伏欲起,眼窝处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在晨雾中透着股生人勿近的锐气。
林凡尘坐在头车副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衬衫领口,后背的鸽血龙纹仿佛还残留着昨夜纹身的细微灼热,像一团沉在皮肉下的暗火,随着呼吸轻轻搏动。他抬眼望向码头入口,几根锈迹斑斑的铁栏杆旁,斜倚着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汉子,胳膊上的青蛇纹身狰狞扭曲,蛇信子仿佛要破肤而出。为首的刀疤强叼着烟,烟蒂的火星在晨雾中明灭,一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在苍白的晨光下泛着暗红,像是刚结痂的伤口。
“来了。”林峰踩下刹车,声音低沉如磨石摩擦,左臂的银灰色龙纹在晨光下若隐若现,袖口卷起的弧度刚好露出龙首一角,鳞片纹路在肌肉贲张时微微凸起,透着冷硬的质感,“刀疤强带了十二个,左数第三个揣着弹簧刀,最边上那个扛着钢管,都是青蛇帮的亡命徒。”
林虎猛地推开车门,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右臂的两条青龙纹随着动作绷紧,深黑色的鳞片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仿佛覆了一层凝脂。“早就想收拾这孙子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眉骨上上次冲突留下的疤痕还泛着红,“上次扣咱们三车货,勒索十万赎金,说不掏钱就把货沉黄浦江——真当咱们是软柿子捏?”说着就要冲下去,被林凡尘伸手死死拽住,指节攥得他胳膊生疼。
“别急。”林凡尘起身下车,后背挺直如松,身上的白衬衫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角扫过裤腿,带出一阵细微的风声,“咱们刚立五龙会,根基未稳,没必要跟他硬碰硬。先谈谈,探探青爷的底。”
陈启然和林落宇陆续下车,苏晴坐在尾车,指尖死死攥着衣角,纯棉的布料被捏得发皱。她特意跟着来,包里揣着刚从晴花坊拿来的薄荷油——码头搬运工都知道,这东西能提神,更能在紧急时泼向对方眼睛。她清楚刀疤强的底细,这人是青蛇帮里最蛮横的角色,前两年有个小商贩不服他收保护费,被他用钢管打断了腿,扔在码头的烂泥里,三天后才被人发现。
刀疤强看到林凡尘等人走来,嗤笑一声,吐掉烟头,带着手下围了上来,像一堵黑墙挡住货车去路。他的目光扫过林虎手臂的青龙纹,又瞥了眼林峰露在袖口的银龙纹,眼神里满是不屑,伸手就想去拨弄林虎的胳膊,指尖带着厚厚的老茧:“就这破纹身,也敢出来丢人现眼?”他的指甲划过林虎的龙纹,留下一道白痕,“在这沪西码头,青蛇帮就是规矩!想过这条路,保护费翻倍,不然——”他抬手拍了拍旁边的货车车厢,水泥袋被震得簌簌掉灰,“这一车货,今天就给你沉江底喂鱼!”
“凭什么?”林落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坚定,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收据,展开时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三天前,我们已经按规矩交了五千保护费,有收据为证。你现在坐地起价,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道理?”刀疤强哈哈大笑,唾沫星子飞溅在林落宇的镜片上,“在这码头,我刀疤强说的就是道理!”他伸手就要去夺收据,手腕却被陈启然稳稳扣住。陈启然的手指纤细,力道却奇大,指尖搭上刀疤强的脉搏,轻轻一压,刀疤强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他妈放手!”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陈启然的声音平静无波,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那条墨色小龙仿佛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戾气,皮肤下隐隐传来一丝极淡的灼热,“我们五龙会不想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怕?”刀疤强甩开陈启然的手,袖口滑落,露出胳膊上盘绕的青蛇纹身,蛇眼处用红墨点染,透着诡异的邪气,“我看你们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他挥了挥手,身后的手下立刻围了上来,钢管拖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砍刀在晨光下闪着冷冽的寒光,雾气似乎都被这杀气冻住了。
林虎彻底被激怒了,右臂的青筋暴起,青龙纹仿佛要挣脱皮肤,鳞片纹路在肌肉上扭曲蠕动。“姓强的,你别太过分!”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石板被踩得咯吱响,“真要动手,我们五龙会怕你不成?”
“动手就动手!”刀疤强怒吼一声,唾沫星子喷得老远,“给我上!废了他们,让他们知道青蛇帮的厉害!”
最前面的小弟率先发难,钢管带着风声朝着林虎的脑袋砸去。林虎眼疾手快,侧身避开,钢管砸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石板被砸出一个浅坑。他反手一拳砸在对方脸上,指节撞上对方的颧骨,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小弟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嘴角淌着血,牙齿混着血沫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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