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秋婉那寒彻骨髓的质问，如同冰锥刺破凝滞的空气，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失望，在这破碎的空间中回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刚刚闯入、煞气冲天的谢霖川身上。叶知秋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浩然剑气引而不发，已然将谢霖川视作了最大的威胁。几位长老更是面色紧张，阵法光华吞吐不定，牢牢锁定着他。
面对琳秋婉的质问，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谢霖川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看琳秋婉，甚至没有看严阵以待的叶知秋和众长老。
他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眸子，从闯入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盯住了悬浮在半空中、正剧烈波动、散发着不祥灰黑光芒的山河碑碎片！
仿佛在场的所有人，所有事，都不及那块碎片的万分之一重要。
他缓缓站直身体，无视了周身依旧跳跃不息的紫黑色电蛇和那令人心悸的磅礴煞气。嘴角那抹暗红的血迹，为他苍白而冷硬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狰狞。
“……”
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音节，像是嗤笑，又像是某种野兽般的低喘。
然后，他动了。
没有解释，没有回应琳秋婉的质问。
他一步踏出，脚下雷光炸裂，地面龟裂蔓延，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目标明确无比——直取那块山河碑碎片！
“拦住他！”叶知秋暴喝出声，虽然不明白谢霖川为何如此，但他身上那与秘境死气隐隐共鸣的煞气，以及这不管不顾的疯狂举动，都足以证明其来者不善！
一位离得最近的长老反应极快，手中拂尘化作千道白光，如同天罗地网，罩向谢霖川，同时口中疾呼：“谢小友！冷静！此物关乎天下苍生，不可妄动！”
“滚开！”
谢霖川甚至没有拔刀，缠绕着雷煞的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简单、粗暴、直接地轰向那拂尘白光！
“轰——！”
雷煞之力与精纯道元猛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那长老脸色一白，拂尘白光瞬间溃散，整个人被那股蛮横霸道的力量震得踉跄后退，气血翻腾，眼中满是骇然。他可是实打实的十境修为，竟连对方一拳都接得如此勉强？！
而谢霖川前冲之势，只是微微一滞。
就这么一滞的功夫，琳秋婉动了。
三尺凌霜发出一声清越而悲愤的剑鸣，她身形如电，瞬间拦在了谢霖川与山河碑碎片之间！冰蓝色的玄霜之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在她身后隐隐凝聚成一条威严的霜龙虚影，张牙舞爪，散发出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
“谢霖川！你看清楚！这是山河碑！是阻挡妖祟的希望！”琳秋婉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带着一丝颤抖，她持剑指向他，剑尖凝聚着一点足以冰封万物的寒芒，“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不是真的已经……”
她想问，你是不是真的已经被狰魁控制了心神？
但后面的话，她问不出口。心魇秘境中看到的那个抱着妹妹遗体无声哭泣的少年身影，像一根刺，卡在她的喉咙里。
谢霖川终于将目光从山河碑碎片上移开，落在了拦在身前的琳秋婉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混乱，暴戾，但在那一片暗红的深处，琳秋婉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决绝，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歉意？
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让开。”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我不想对你动手。”
“不想动手？”琳秋婉气极反笑，那笑容冰冷而凄然，“那你告诉我，你闯进来，无视我等苦苦支撑，直奔这核心碎片，是想做什么？观摩吗？！”
谢霖川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线条绷紧。
他无法解释。
李刍风燃烧自我换来的情报，狰魁本体的威胁，那可能存在的“伪核心”陷阱……这一切，说出来谁会信？叶知秋不会信，这些长老不会信，她……更不会信。
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他堕入魔道的呓语，是他被狰魁控制的证明。
他唯一的生路，就是用行动去证明。
而这条生路，注定要踏着他们的不理解，踏着他们的敌视，甚至……踏着她的愤怒与绝望。
千古罪人？
若能换一线生机，这罪人之名，他背了！
“最后一遍，”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波动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冷酷，“让开。”
话音未落，他周身雷煞之力再次暴涨，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毁灭气息弥漫开来！他不再理会琳秋婉，目光再次锁死山河碑碎片，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紫黑色狂雷，就要强行冲破她的阻拦！
“你休想！”
琳秋婉眼中最后一丝希冀彻底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死般的冰冷与决绝。玄霜印光芒大放，手中三尺凌霜携带着漫天风雪与彻骨寒意，毫不犹豫地迎向了那道狂雷！
叶知秋见状，也不再迟疑，浩然剑气冲天而起，与几位长老联手，形成合围之势，压向谢霖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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