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幕垂落,隔绝内外。星轨云阁内恢复了往日的静谧,只有星辰轨迹运行的微光与古籍散发出的陈旧气息交织。
谢霖川站在阁内,看着茶案后端坐的云无心,等待着她所谓的“细说”。
云无心指尖轻点桌面,一道星辉在她面前凝聚,化作一幅模糊却透着不祥气息的图景——那是一片被灰黑色死寂能量侵蚀、七彩霞光艰难抵抗的秘境,正是凤翎州栖凰谷内的景象。
“那凤翎州秘境的情况,比外界传闻更糟。”云无心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那并非简单的能量污染,而是一种源自域外、近乎‘规则’层面的死寂侵蚀。它与秘境本源,乃至山河碑核心碎片本身纠缠极深。叶知秋与春风秋雨门众人数次尝试,皆无功而返,反而引动了秘境更强烈的反扑。”
她指向图景中那片最浓稠的黑暗:“琳秋婉此刻,应是在这核心区域。她的太阴玄霜圣体是净化此类侵蚀的关键,但过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不仅无法取回碎片,自身也可能被那死寂之力同化。”
谢霖川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图景那片黑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横刀“渡夜”的刀柄。
云无心将他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继续道:“至于山河碑……一旦完整重现,其净化之力将笼罩十九州,涤荡妖祟,这是苍生之幸。但对你这身煞骨而言,确是极大的考验。届时,你体内的赤幽冥铁煞气,将会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成为山河碑首要‘关照’的目标。”
“你既得雷亟圆满道统,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是你目前最好的护身符。但仅凭此,恐还不够。”她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地看向谢霖川,“你需在碑成之前,尽可能提升雷霆本源在你力量体系中的比重,甚至……尝试以雷霆为引,引导、炼化部分煞气,使其性质发生转变,从纯粹的‘毁灭’转向可控的‘杀伐’。此非易事,关乎你对力量本质的理解与掌控。”
谢霖川微微颔首,这与他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时,云无心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她看着谢霖川,缓缓道:“还有一事,关乎你与琳秋婉。”
谢霖川抬眼,对上云无心的目光。
“你二人,身负赤烬与凌玄之道统,乃是宿命的对立,亦是……宿命的吸引。”云无心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因果的缥缈,“冰与火,相克亦相生。你们彼此的气息,对对方而言,既是剧毒,亦是……难以抗拒的牵引。”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然而,在你们未能真正掌控各自力量,明悟宿命真谛之前,过于密切的接触,尤其是情绪剧烈波动下的接触,极易引动各自本源力量的剧烈冲突与共鸣。我窥你上次在影剑门,你失控伤她,这便是明证。那并非你本意,却是力量层面的必然。”
“若靠近她,你的煞气会躁动不安,她的玄霜会本能排斥。这不仅会加剧你力量失衡的风险,也可能干扰她的心境,影响她在秘境中的安危。”云无心意味深长地说,“保持距离,并非冷漠,而是在你们足够强大之前,对彼此最好的保护。如同两块磁石,靠得太近,要么相互弹开,要么……猛烈碰撞,两败俱伤。”
谢霖川眉头微蹙,他想起黑水河底看到的宿命碎片,想起焉川重逢时那微妙而复杂的情愫,想起她立下道心之誓时的决绝……云无心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内心深处某些不愿正视的东西。
“我明白了。”他声音低沉,“在她……在我们都准备好之前,我会注意分寸。”
云无心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最终化为一声轻叹:“若非情之一字,最是难解,何况纠缠了万古宿命。顺其自然,亦需谨守本心。莫要让一时的靠近,成了永久的别离。”
阁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趴在旁边玩弄罗盘的紫霆听懂了,抬起紫色的眼眸看了看谢霖川,又看了看云无心,甩了甩闪电状的尾巴,发出了一声含义不明的嗬嗬声。
“好了,该说的,都已告知于你。”云无心挥散眼前的星辉图景,站起身,“厉昆仑虽退,但朝廷不会善罢甘休。你在我这星幕之内,尚可暂保无虞,但绝非长久之计。”
她看向谢霖川:“是去是留,何时离开,你自己决断。离开之后,前路何方,亦需你自行斟酌。”
谢霖川深吸一口气,将云无心的告诫与情报深深记在心中。他再次拱手: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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