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寒气氤氲,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冻结。琳秋婉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冰蓝之色一闪而逝,如同万古冰原上反射的阳光,清冷而深邃。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气息离体便化作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
胸口的“灼霜之伤”已然痊愈,只留下一道极淡的、仿佛冰裂瓷器般的浅痕。更让她心惊的是自身的变化。自眉心那“玄霜印”觉醒后,她感觉自身与天地间至寒之气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凌霜剑诀》的运转顺畅了数倍不止,体内积蓄的功力水涨船高,那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十境门槛,此刻仿佛……触手可及。
力量带来的不仅是安心,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她需要实战,需要印证这份增长的力量,更需要为这饱受蹂躏的北境大地,尽一份力。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素白的衣裙,推门而出。院中,楚如漪正在指点几名内门弟子剑法。
“师姐。”琳秋婉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疏离,多了一丝坚定,“我的伤已无碍。如今妖祟虽受山河镜基压制,但仍有不少余孽在州内流窜肆虐。我想出去走走,清理一番。”
楚如漪看到她出来,脸上露出笑容,但听到她的请求,又有些担忧:“秋婉,你伤势刚好,不必如此急切。外面毕竟还不安全……”
“正因不安全,才更需有人去做。”琳秋婉打断她,目光望向院外灰蒙蒙的天空,“我感觉……我现在可以做得更多。”她抬起手,指尖一缕凝而不散的冰寒剑气萦绕,周围的温度瞬间骤降,那几名弟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目露惊羡。
楚如漪看着她指尖那精纯至极的玄霜之气,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截然不同的、内敛却磅礴的气息,知道劝阻无用,只得轻叹一声:“好吧,但你务必小心,不可孤身深入险地,遇到强敌立刻发信号求援。我去禀告师尊。”
柳清在得知琳秋婉的请求和展现出的实力后,沉吟良久。他看着这个弟子眉心的冰蓝竖痕,眼神复杂,最终缓缓点头:“去吧。量力而行,以清剿朔关城周边百里内的妖祟余孽为主,暂勿追击那些退往幽州方向的。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
“谢师尊。”琳秋婉躬身一礼,不再多言。她回到房中,背上名剑“三尺凌霜”,那剑鞘触手冰寒,此刻却与她气息完美交融。她又轻轻抚摸了一下乖巧伏在她脚边、如今已神骏非凡的雪团的头颅。
“雪团,我们走吧。”
……
朔关城以西,一片被煞气侵蚀过的枯木林。
残阳如血,将扭曲的树干影子拉得老长。林间空地上,两头高达一丈、周身裂缝中流淌着暗紫色煞火的完全体蚩鬯,正发出低沉的嘶吼,它们刚刚袭击了一支小型商队,留下几具被吸干生机的干尸。
就在这时,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然而至,无声无息地落在场中。她容颜绝美,却冷若冰霜,眉心的冰蓝竖痕在夕阳下散发着幽幽寒光。
正是琳秋婉。
那两头蚩鬯瞬间被这突然出现、气息纯净却带着极致威胁的存在激怒,放弃地上的“食物”,咆哮着朝她扑来!煞火熊熊,灼热与阴寒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
琳秋婉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她甚至没有拔剑。
只是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朝着前方轻轻一划。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晶莹剔透的冰蓝弧光凭空出现,弧光边缘,空气被冻结出细密的白色冰痕!弧光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冻结时空、净化万物的绝对寒意,无声无息地掠过两头蚩鬯。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两头前扑的蚩鬯动作猛然僵住!它们身上燃烧的煞火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掐灭,暗紫色的光芒瞬间黯淡。紧接着,从它们被弧光掠过的腰部开始,坚逾精钢的躯干迅速覆盖上厚厚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层!
“咔嚓……咔嚓……”
冰层急速蔓延,眨眼间便将两头庞大的蚩鬯彻底冻结成了两座狰狞的冰雕!它们脸上还保留着扑击时的暴戾与一丝刚刚浮现的惊恐。
琳秋婉放下手指,轻轻吹了口气。
“噗……”
仿佛只是吹散了一点尘埃,两座冰雕应声而碎,化作漫天晶莹的冰粉,纷纷扬扬落下,连同其中被冻结的蚩鬯本体,一起消散于无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秒杀!
轻松得如同拂去衣袖上的落雪。
琳秋婉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冰粉在夕阳下闪烁,如同星河坠落。她感受着体内奔腾流转、仿佛无穷无尽的玄霜之力,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
黑水河底,无尽的黑暗与记忆乱流深处。
谢霖川坚守心神,艰难地抵御着无数幻象碎片的冲击,同时向着那吸引他煞气本源的区域探寻。
突然!
一股远比之前所有幻象、所有执念碎片加起来都要庞大、都要沉重、都要古老的压迫感,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的黑暗中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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