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州城的喧嚣仿佛一层厚重的帷幕,将无数秘密与危险掩盖在其下。谢霖川抱着琳秋婉,与江逍穿行在拥挤的人流中,如同两尾谨慎的游鱼。
琳秋婉的状态越来越差。即便在昏迷中,她的身体也会不时地轻微痉挛,肺腑间的痛苦让她即使在无意识中,眉头也始终紧锁着,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谢霖川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心口那道“灼霜之伤”散发出的寒意与自己的雷煞之力形成拉锯,正在一点点蚕食她本就微弱的生机。
必须尽快找到燕绫娇!
江逍显然也明白情况的危急,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街道两旁,最终锁定了一条相对僻静、挂着“云来客栈”招牌的旧巷。
“这边!”他低声道,率先拐了进去。
客栈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门脸朴素,正是适合隐匿行踪的地方。江逍上前与柜台后昏昏欲睡的掌柜低声交涉了几句,塞过去一小锭银子,很快便拿到了两间位于后院最偏僻角落的客房钥匙。
谢霖川抱着琳秋婉,一言不发地跟着小二穿过嘈杂的前堂,步入相对安静的后院。他的感知始终外放,警惕着任何可能的目光和气息。
直到进入客房,将琳秋婉小心地放在铺着干净但粗糙棉被的床榻上,谢霖川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却皱得更紧。房间狭小,陈设简单,好在窗户对着后院的高墙,相对隐蔽。
“我去打听消息!”江逍放下简单的行囊,立刻说道,“赤阳派在澜州应该有据点,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小心。”谢霖川只吐出两个字。
江逍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江湖浪子,推门快步离去。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谢霖川和昏迷的琳秋婉。
寂静中,琳秋婉那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谢霖川走到床边,伸出手指,再次轻轻搭在她的腕脉上。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紊乱,那缕他强行打入护住心脉的雷霆生机,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沉默地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她眼角那尚未干涸的泪痕,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坑底她那句破碎的“五年了……你过得还好吗?”,以及她递出香囊时那笨拙又倔强的模样。
从未有过的烦躁和一种近乎无力的暴戾感在他心头交织。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以杀止杀,习惯了独自背负一切。但此刻,面对这因他而重伤垂危的女子,那些惯用的手段全都失去了作用。
他猛地收回手,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冰冷的夜风灌入,让他躁动的血液稍稍冷却。他需要冷静。澜州城是虎穴,厉昆仑的爪牙、无处不在的邪祟,还有未知的势力……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客栈内外点起了灯火,隐约传来住客的喧哗和跑堂的吆喝。
谢霖川如同石雕般站在窗边,感知却覆盖着整个客栈乃至周边巷弄的动静。他听到了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听到了远处花街传来的隐约丝竹,也听到了几条街外,似乎有狱镜司低级番子盘问路人的呵斥声。
危险,从未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约定好的敲门声。
谢霖川瞬间移动到门后,低声道:“谁?”
“是我。”江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急切。
谢霖川拉开门栓,江逍闪身而入,迅速关好门,脸上带着奔波后的尘土和一丝振奋。
“有消息了!”他压低声音,语速很快,“赤阳派在城西有一处别院,据说是燕门主偶尔落脚的地方!我打听到,大概三天前,有人见过一个身穿红衣、气质不凡的女子带着几个人进了那别院,之后再没出来!很可能就是燕门主!”
三天前?谢霖川眼神一凝。时间对得上!
无论如何,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他看了一眼床榻上气息愈发微弱的琳秋婉,不再犹豫。
无论那里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必须闯一闯。
为了还必须的一份债,也为了……抓住这黑暗中唯一可能的光。
“准备一下,子时行动。”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去城西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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