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琳秋婉剑意攀升至顶点,谢霖川刀锋煞气喷薄欲出的刹那。
“川哥!别!这里可是春风秋雨门!”司影急得满头大汗,压低声音疾呼,想要阻止这即将爆发的生死之战。他看得分明,在此地动手,无论胜负,后果都不堪设想!
然而,谢霖川身形微动,已然如同鬼魅般就要冲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海、温润如玉的力量,毫无征兆地降临,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精准地将这一小片区域笼罩其中。
刹那间,琳秋婉那冲霄的冰寒剑意,如同撞上了一堵柔软的墙壁,被悄然化解、抚平,再难向外渗透分毫。谢霖川周身沸腾的赤幽冥铁煞气,也像是被投入了深潭,躁动被强行压制,变得凝滞晦涩。
两人蓄势待发的致命一击,竟被这股力量硬生生“按”了回去!
一道青白色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悄然立于两人之间。来人面容温润,眼神平和,正是春风秋雨门门主,剑圣叶知秋。
他并未看琳秋婉,也未看谢霖川,目光仿佛落在虚空某处,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了然与淡淡的无奈。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恩怨情仇,皆是因果。江湖路远,自有了结之时。”
他微微侧首,目光先后扫过琳秋婉与谢霖川。
“明日擂台,光明正大。若有未尽之事,可移步其上,一决高下。”
“此刻,非是时机,此地,亦非战场。”
他的话不带丝毫火气,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让人生不出反驳的念头。那笼罩四周的无形力场,更是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看似平静,却蕴含着足以碾碎一切反抗的恐怖力量。
谢霖川覆面下的眉头紧紧蹙起。
果然…
体内被强行压制的赤幽冥铁煞气疯狂冲撞,传递出暴戾不甘的嘶吼。与叶知秋为敌?并非没有一战的勇气,若在旷野无人之处,他必毫不犹豫挥刀相向,试试这剑圣的锋芒!
但这里是凤翎州,是春风秋雨门的核心地带!是叶知秋经营多年的道场!在此地与他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更何况,他此行目的并非与叶知秋死斗,暴露全部底牌,招惹这等强敌,实属不智。
心念电转间,那沸腾的杀意与煞气,竟被他以绝强的意志,硬生生地、一点一点地重新压回体内深处!这过程显然极为痛苦,他持刀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最终,“渡夜”刀身上的暗红纹路逐渐暗淡下去,那冲天的煞气也随之收敛。
他缓缓收刀归鞘,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看向”叶知秋,尽管目不能视,但那空洞的方向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叶门主好手段。”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气息依旧冰寒的琳秋婉。
“山河碑在她身上,叶门主想必……自有考量。”
这话看似是对叶知秋说,实则也是点给琳秋婉听,提醒她,她身怀重宝,早已是各方焦点,叶知秋的介入,未必全然出于公道。
叶知秋闻言,面色如常,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世间万物,缘法自成。叶某只是不愿清净之地,徒染血腥。”
另一边,琳秋婉在那无形力场降临时,便感到自身剑意如同泥牛入海,心中骇然于剑圣修为的深不可测。她试图挣扎,但那力量温和却坚定不移,将她所有的攻势意念都化解于无形。
听到叶知秋的话,她满腔的怒火与杀意被强行遏制,如同熊熊烈焰被泼上一盆冰水,虽未熄灭,却不得不暂时压抑。她明白,叶知秋出面,今日无论如何是动不了手了。
她死死盯着收刀而立的谢霖川,看着他那一副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的样子,心中恨意更浓。但剑圣在前,她不能,也不敢再造次。
她缓缓垂下剑尖,极寒内力收敛,但周身散发的冷意却比之前更甚。她没有看叶知秋,只是对着谢霖川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明日擂台,必取你性命!”
说罢,她不再停留,猛地转身,月白身影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径直朝着客舍方向掠去,肩头的雪团也回头冲着谢霖川龇了龇牙。
叶知秋看着琳秋婉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站在原地未动的谢霖川,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再多言,青白色身影如同来时一般,悄然融入夜色,消失不见。那笼罩四周的无形力场也随之消散。
司影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我的娘诶……川哥这次动静真搞大了,咱下次能挑个没人的地方再打吗?”
谢霖川没有理会司影的抱怨。他独自站在原地,覆面迎风,怀中的宁神香囊似乎因方才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散发出更浓郁的苦味,但他心底那份因杀戮和仇恨而点燃的火焰,却并未完全熄灭。
明日擂台么……
他覆面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期待的弧度。
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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