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如同巨兽翕开的唇。门内透出的气息更加阴冷肃杀,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了几分。
值守的门卫验看过鼠头的举荐文书,那双透过面具孔洞的眼睛在谢霖川和司影身上扫了一圈,没有任何废话,只是侧身让开了通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僵硬标准,如同没有感情的傀儡。
司影深吸一口气,紧张地跟在谢霖川身后,迈入了这道象征着狱镜司真正核心的门槛。
门内是一条宽阔却异常昏暗的长廊,两侧墙壁是冰冷的黑色石材,镶嵌着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壁灯,光线勉强照亮前路,却将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空气凝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某种不知名的香料混合的怪异气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偶尔有黑衣人与他们擦肩而过,面具下的目光冰冷而审视,如同刀子般刮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和漠然。这里的每一个人,气息都远比子鼠字号那些杂鱼精悍深沉得多。
一名同样黑衣、但面具纹路略有不同的引路者无声无息地出现,示意他们跟上。
三人沉默地行走在迷宫般的廊道中,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巨大的、雕刻着繁复饕餮纹路的黑檀木门前。
引路者躬身退下。
谢霖川抬手,敲响了门扉。
“进。”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谢霖川推门而入。
房间极其宽敞,陈设却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是冷硬。一张巨大的玄铁桌案,后面是一张高背椅。两侧墙壁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却并非书籍,而是一卷卷黑色的卷宗和各式各样的奇门兵器。整个房间透着一股浓重的权柄和血腥味。
一个男人坐在桌案后。
他同样身着狱镜司的黑衣,但材质明显更为考究,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脸上戴着的面具并非子鼠寅虎,而是一张没有任何字号标识、只雕刻着简单狞笑鬼面的玄铁面具,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锐利如鹰隼,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人心。
正是狱镜司朔关城府衙斩部首座,厉昆仑。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瞬间落在进门的两人身上,尤其是在谢霖川腰间那柄黝黑横刀和背后那被粗布缠绕的长兵上停留了片刻。
司影被这目光看得腿肚子发软,下意识地就想低头。
谢霖川却站得笔直,空洞的眼睛“平视”前方,仿佛根本感受不到那迫人的威压。
“鼠头举荐的人?”厉昆仑开口,声音平淡,却自带一股压力,“朔关分衙最近风头很劲的两个小子。不错。”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卷宗,随手翻了翻,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东西。
“血剑萧无…哼,那条疯狗,确实该收拾了。”他合上卷宗,目光重新投向谢霖川,带着一种审视和…玩味,“鼠头倒是会给我找事做。也罢,这活儿,我接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任务,你们知道了。目标,萧无。要求,死活不论,但要确认是他。时限,没有。资源,有限提供。规矩,狱镜司的老规矩,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不是在说猎杀一个江湖传说,而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能不能完成,看你们自己本事。”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鼓励或警告,只有纯粹的陈述,“死了,没人收尸。完成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谢霖川那两把兵器,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鼠头承诺的,自然算数。”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厉昆仑的目光仿佛黏在了谢霖川身上,带着一种穿透性的探究。他忽然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地传入谢霖川耳中:
“前朝的刀…未知的人…鼠头说的,有点意思…”
随即,他声音恢复正常,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宽容?
“谢霖川…”他念出这个名字,仿佛早已熟知,“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而霸道,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欲:
“你只要能给我效力,杀人,完成任务。”
“能为我所用,受我掌控。”
“你过去是谁,对我而言,毫无关系。”
他的手指停止敲击,重重按在桌面上。
“我只要结果。”
谢霖川沉默地听着,覆面下的脸毫无表情,只有搭在“渡夜”刀柄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是。”他应了一声,声音平稳无波。
“下去吧。会有人带你们去临时住所,并给你们所需的基础情报。”厉昆仑挥挥手,像是打发走两个无关紧要的卒子。
谢霖川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司影赶紧跟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房间,司影才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小声道:“我的娘诶…这位厉大人…气势太吓人了…”
谢霖川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打量”着这条更加森严的廊道。
第二天一早,天未亮透。
两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狱镜司府。
谢霖川依旧黑衣覆面,双刀在背。
司影跟在一旁,脸上少了昨日的兴奋,多了几分凝重和紧张。
猎杀之途,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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