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秋婉握剑而立,气息微沉,正准备讲解“随风柳絮剑”的起手式,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冰冷而锐利。
谢霖川看着她这副严阵以待、仿佛面对生死大敌般的架势,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点真实的无奈和伪装出的惫懒。
“师姐,”他开口,打断了她的凝神静气,“教你个乖。”
琳秋婉蹙眉看向他,不明所以。
“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冰着张脸?”谢霖川用剑尖随意地戳着地上的土,“知道的你是教我练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清理门户呢。”
他抬起头,那双经过处理的眼睛“看”着她,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容易把人冻伤的。咱能不能…跟正常人一样交流啊?”
“跟正常人一样交流…”
这句话像一枚细针,毫无预兆地刺入琳秋婉耳中,轻轻扎了一下她冰封已久的心湖深处。
她猛地愣了一下。
正常人是怎样交流的?
她…从前是怎样的?
一段极其模糊、却带着暖意的记忆碎片突兀地闪现——那是很小的时候,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叹息:“秋婉啊,我的小秋婉,性子怎么就这么冷呢?要多笑笑,多和人说说话呀…”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现在这样?
好像…也不是刻意为之。只是不知不觉间,就觉得周身裹着一层冰冷的壳最安全,最舒服。有人靠近,那层壳就自动变得又厚又硬,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想方设法地变得简短、生硬,恨不得把所有可能的接触都推开。
就像早上遇到同门,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早上好”,吐出来时,总会莫名其妙地变成冰冷的一个“早”字。
她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本性,是自己的保护色。
直到此刻,被这个看似不着调的家伙直白地戳破。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握着剑的手微微松了些力道,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少出现的茫然和自我怀疑。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
谢霖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气息的瞬间紊乱和那短暂的沉默。他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细微变化,但能“听”出她那瞬间的失神和心跳的细微变化。
啧,好像话说重了?这女人比想象中还要脆弱点。
他立刻决定终止这个话题,免得真把这暂时的合作者给弄崩溃了。
于是,在琳秋婉还沉浸在那突如其来的自我审视中时,就见她这位新来的“林师弟”非常自然地把手里的木剑往旁边一扔,然后——
噗通。
直接向后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在了练剑场的青石地上!
一条腿还极其不雅地曲起,另一条腿搭在上面,翘起了二郎腿,晃晃悠悠。
紧接着,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鼾声,从他那里传了出来…
“Zzz…”
琳秋婉:“???”
她刚从恍惚中回过神,就被眼前这极其离谱的一幕给惊呆了!
他…他就这么…睡着了?!
在练剑场上?!在第一次教学的时候?!在自己刚刚进行了一番深刻(且混乱)的自我反思的时候?!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冲上心头,瞬间冲散了她刚才那点难得的脆弱情绪。
她看着那个躺在地上毫无形象、甚至还咂吧了一下嘴仿佛睡得很香的家伙,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起来!”
回答她的,是更加均匀悠长的“…Zzz…”
琳秋婉握紧了剑,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她终于彻底确定了一件事。
跟这个叫谢霖川(或者林川)的家伙在一起,她这辈子都别想保持住那副冰冷的表象了!
不是被气得破功,就是被搞得无语。
她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
最终,抬脚,不是很重、但绝对不算轻地踢了一下某人翘着的二郎腿。
“我教你剑法!”
地上的人蠕动了一下,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鼾声依旧。
琳秋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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