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方海莲娱乐大楼。
冯米哆站在练歌房的落地窗前,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红色长发梳成低马尾,整个人安静又疏离。
玻璃倒映出她水蓝色的眼眸,藏着无法察觉的疲惫。
冰糖推门进来,脚步放得很轻。
“米哆姐,张总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双手递上一个平板电脑。
冯米哆没回头,伸出手接过。
屏幕上是可儿琮琮与麟衍的“初心”巡演片段,画质粗糙,收音混着杂音。
可儿琮琮穿着洗旧的白衬衫,抱着木吉他,站在简陋的舞台上。
她的绿色长发随意披着,脸上几乎没妆,歌声纯粹又野性。
旁边的素人麟衍,一双丹凤眼,透着与这个名利场格格不入的坚定。
台下,“真实即天道”的灯牌在昏暗中很醒目。
冯米哆握着平板的指节泛白,金属边框被攥得发烫。
“继续往下翻。”冰糖的声音压得很低。
下一页是冯米哆自己的舞台数据报告。
《星光颂》播放量破亿,各项指标曲线完美。
报告最下方,一行红色的关键词趋势分析,狠狠刺进她的眼睛。
“情感空洞”关键词搜索量,周环比暴涨300%。
“不可能……”
冯米哆的低语几乎听不见,声音里是难以置信。
“我的每一个音准,每一个气息,每一个微笑的角度,都计算到了极致。怎么会……”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因为你太想当一个天使了,以至于忘了,天使也要落入凡间,才会被人仰望。”
冯米哆猛地转身。
张沈薇正靠在门框上,双臂环胸,墨绿色的眼眸锐利。
她穿着黑色西装,强大的气场让房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张总……”
冯米哆立刻收敛所有情绪,微微欠身。
“放轻松。”
张沈薇踱步进来,从冰糖手里拿过另一个平板,点开一段视频。
“我不是来问责的,是来给你开药方的。”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暴雨滂沱的地下通道,灯光昏黄。
一个穿着宽大冲锋衣的女孩抱着旧吉他,嘶吼般弹唱。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声音沙哑,甚至跑了几个音。
但那种被生活摁在地上摩擦,却依然要从泥泞里开出花的生命力,几乎要冲出屏幕。
“《尘埃里的星》……”冯米哆轻声念出歌名,死死盯着屏幕上女孩的脸。
这首歌她唱过,是她早期的作品。
“兰臻,素人。街头卖唱,赚钱给她妹妹治病。”张沈薇的语气平淡。
“和你当年很像,不是吗?为了留在音乐学院,一天打三份工,躲在琴房里啃着冷掉的馒头,边哭边写歌。”
冯米哆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那些她以为早已被埋葬的过往,被张沈薇轻而易举地挖了出来。
“你的‘天使歌姬’人设,曾经是公司的金字招牌,但现在,它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罩。”张沈薇的声音不带温度,字字诛心。
“观众想看的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台精准的唱歌机器。《专属计划》的目的,从来不是让你带一个素人飞升,而是让这个素人,把你从天上拽下来,帮你找回一点……烟火气。”
她停顿一下。
“记住,米哆。你的完美,不是用来维持的,是用来打破的。”
说完,张沈薇转身离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踩在冯米哆的心上。
练歌房里,只剩下冯米哆一个人。
平板还在循环播放着兰臻的歌声,那沙哑的嗓音里,藏着她曾经最熟悉,如今却最恐惧的,属于尘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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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专属计划》创作营。
冯米哆站在镜子前,反复检查自己的妆容。
她换上了一身镶满水钻的演出服,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红色长发盘成精致的发髻,露出修长的天鹅颈。
她对着镜子,练着开嗓。
“do-re-mi-fa-sol……”
声音清澈,完美,却隔着一层玻璃。
她调整着微笑的弧度,确保每个角度都无懈可击。
这是她的堡垒,她的武器。
练歌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冲锋衣的女孩走了进来,肩上背着一把沾着干涸泥点的旧吉他。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素面朝天,那双杏仁眼在看到冯米哆时,瞬间亮了起来。
“您好,冯米哆老师!我是兰臻!”
女孩快步走到冯米哆面前,有些局促地伸出手,声音里压不住兴奋。
“张总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搭档了!”
冯米哆的视线从她脸上,缓缓下移,最后落在那把旧吉他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伸出指尖,碰了一下兰臻的手,随即收回。
她侧着脸,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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