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诚实。”叶灵溯看着林晚星红肿的眼睛,看了足足三秒。然后她转过身,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沙地,“这是你唯一的优点。保留它,也许能让你在被淘汰时,不至于那么难堪。”
林晚星的眼泪瞬间凝固,随即涌上的是一阵更深的屈辱和冰冷。她想笑,却发现嘴角比灌了铅还重。
林吟昭看着这一幕,红紫渐变的眼眸深处,那丝看好戏的兴味愈发浓厚。她没有安慰林晚星,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也许,她们三个,能成为一场不错的戏剧。
……
下午一点,B3层训练室。
三个女孩准时出现在训练室门口。
津姜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她靠在镜子墙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看见三人进来,只是用下巴点了点,示意她们进来。
“很准时。”她划开平板,“今天下午的训练内容,是舞蹈。”
“舞蹈?!”林晚星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雏鸟,尖锐而发抖,“可是……我……我完全不会跳舞……”
“我知道。”津姜的目光从平板上移开,第一次正眼看她,那眼神像在看一件有瑕疵的商品,“你的资料我看过,肢体协调性评估是D-。《伪神计划》不需要你会跳舞,只需要你敢跳。或者说,敢把自己不会跳舞的窘态,当成表演的一部分。”
她走到音响前,按下播放键。
一首节奏明快的舞曲瞬间充满了整个训练室。
“这是一支简单的女团舞,只有八个八拍。”津姜走到训练室中央,“我会示范一遍,只一遍。三十分钟后,依次进行成果评定。”
音乐再次响起,津姜开始跳舞。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摆臂,都精准地踩在节奏上。那不是带着情感的舞蹈,而是肌肉记忆和绝对控制力的完美展示,像一台为舞台而生的精密机器。
一曲终了,津姜停下动作,气息没有丝毫紊乱。
“看清楚了吗?”
叶灵溯和林吟昭点了点头,林晚星则是一片茫然。
“很好。”津姜按下暂停键,“计时开始。”
她走到训练室的角落,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是监控摄像头的实时画面。
叶灵溯立刻走到镜子前,像执行程序一样开始拆解动作。她不理会音乐,只是机械地、一遍遍地重复刚才津姜示范的动作。她的动作生涩、僵硬,但每一次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正角度和力度,像一个正在进行深度学习的AI。
林吟昭则站在另一个角落,闭着眼,在脑海中复盘。几分钟后,她睁开眼,跟着脑中的节拍开始舞动。她的动作比叶灵溯柔和,带着一种刻意练习过的优雅,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取悦一个看不见的镜头。
只有林晚星,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她试着抬起手臂,却撞到了自己的脸。她试着转个圈,却差点把自己绊倒。音乐在她耳中不是节拍,而是杂乱的噪音。她的双腿像灌了铅,手臂像两根不听使唤的木棍。
十五分钟过去,林晚星一个完整的八拍都没做出来。挫败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眼眶瞬间就红了,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哭泣会导致脱水和皮质醇水平升高,影响肌肉控制,降低训练效率。”叶灵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没有回头,语气像在播报天气,“距离评定还有十四分三十秒,你已经浪费了百分之五十的时间在无用功上。”
林晚星的哭声被这句话噎了回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叶同学说的没错,哭是最没有性价比的投入。”林吟昭停下练习,抱着手臂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晚星,嘴角却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但是,试图成为一个你永远也成不了的人,是更愚蠢的投资。”
她瞥了一眼仍在和自己较劲的叶灵溯,话却是对林晚星说的:“你以为津姜导师,或者说《伪神计划》的观众,想看的是三个一模一样的跳舞机器吗?”
叶灵溯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停。
“既然你不会跳舞,那就做一个不会跳舞的偶像。既然你的动作笨拙,那就把你的笨拙当成武器。”林吟昭蹲下身,直视着林晚星含泪的绿眼睛,声音带着蛊惑,“把你的不甘,你的挣扎,你每一次摔倒又爬起来的狼狈,清清楚楚地展现给镜头看。让他们在你身上,看到那个同样不完美的自己。”
林晚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和希冀:“真的……可以吗?”
“一个完美的赝品,价值永远比不上一个真实的瑕疵品。”林吟昭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叶灵溯的背影,带着一丝挑衅,“当然,有些人可能更喜欢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完美赝品,因为那更安全,更容易计算得分。”
“时间到。”津姜冷冷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叶灵溯,你先来。”
叶灵溯走到训练室中央,深吸一口气。
“开始。”
音乐响起,叶灵溯开始跳舞。她的动作几乎完美复刻了津姜的示范,精准、有力,但毫无灵魂。那双橙黄色的瞳孔里没有热情,只有对“完成任务”这四个字的绝对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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