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雪梨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所谓的‘真相’，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恶魔包装成圣人？张沈薇，这不是真相，这是更高明的骗术，是另一种洗脑！”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相？”张沈薇不退反进，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压迫感，“是继续沿用天使那套说辞，告诉他们‘光明至上，黑暗沉沦’？雪梨，”她忽然放轻了声音，那轻柔的语调却比之前的冰冷更具杀伤力，“你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是天使伪善的证明。被迫成为天使的滋味，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懂，不是吗？这个世界，哪里有绝对的光明和黑暗？”
雪梨的身体剧烈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匕首，插进了她最深的伤口。
她想反驳，却发现喉咙里像被棉花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张沈薇说的，是她用背叛和痛苦换来的，血淋淋的事实。
“我的目的，从来不是让人类盲目地追随恶魔。”张沈薇的声音里，难得地渗入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度，“我要的，是打破天使对‘善’与‘美’的垄断。我要让他们看到，恶魔也会受伤，也有温暖，也有值得托付的信赖。然后，让他们自己选——是继续跪在虚伪的光明里，还是站起来，拥抱一个不完美的、但属于自己的黑暗。”
她转头，目光落在因她们的争吵而脸色发白、却依旧紧紧攥着拳头的鳄梨身上，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柔和：“而鳄梨的演唱会，就是我们递给人类的，第一份选择题。”
鳄梨被她的目光注视着，仿佛瞬间被注入了力量，她用力点头，水蓝色的眼眸里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
雪梨沉默了。她看着张沈薇，又看看鳄梨，金黄色的眼瞳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愤怒、不甘、剧烈的动摇，以及更深层的迷茫。
最终，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深吸一口气，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门口。
“等等。”在手触碰到门把的前一刻，雪梨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张沈薇，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训练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现在给予他们的所谓‘自由’，变成了另一种更坚固的枷锁——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张沈薇沉默了足足三秒，墨绿色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在演算一个无比复杂的未来。然后，她开口，声音清晰而决绝：
“那我就，亲手打碎它。”
雪梨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金色的双马尾随之晃动。良久，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会盯着你的。”
说完，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那对白色的小翅膀在灯光下划过一道仓皇而落寞的残影。
门“咔哒”一声关上，仿佛也隔绝了那股刺骨的寒意。
“薇薇……”鳄梨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了沉寂，“雪梨她……她会不会去向天使告密？”
“不会。”张沈薇转身，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憎恨天使高层的虚伪。她会观察，会质疑，但她不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那我们现在……”楚迁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计划不变。”张沈薇看向鳄梨和奶油，“演唱会，后天晚上八点，市中心阿兰体育馆。奶油，技术方面不能有任何纰漏，双界直播、正能量面板、共鸣系统，明天下午五点前，我要看到最终调试报告。”
“小事一桩！”奶油夸张地拍了拍胸口，紫色的能量光晕闪烁着，仿佛在驱散刚才的阴霾，“本小姐早就准备了plan B C D E！不过——”
她话锋一转，小女王般的神情里闪过一丝狡黠：“魔界高层那边，又提了一个新要求。他们希望在演唱会上，临时加入一个‘双界互动’环节。”
“什么意思？”楚迁问。
“就是让人间的观众，和魔界的恶魔，实时连线，面对面交流。”
“面对面？！”派派的红色眼瞳瞪得溜圆，“这……这风险也太大了吧？万一人类看到恶魔真正的样子，被吓到了怎么办？那我们前面做的所有铺垫不都白费了！”
“怕什么？”奶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本小姐亲自操刀的‘美颜滤镜’是魔界顶尖技术，能把最凶神恶煞的深渊领主都P成邻家大哥哥。而且——”
她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鳄梨：“最关键的一步，是鳄梨。她会在舞台上，在最合适的时机，展示她的马角和尾巴。我们要让全人类看到，恶魔的特征不是怪物或诅咒的象征，它们可以是独特的、美丽的、甚至是可爱的。”
鳄梨用力点头，水蓝色的眼眸里重新燃起兴奋的火焰：“对！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们本来的样子！”
张沈薇沉思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空气中轻点。几秒后，她做出决断：“可以。但这个环节必须放在演唱会的后半段。先用歌声和共鸣系统把所有人的情绪推到最高点，在他们对‘恶魔正能量’产生绝对认同和情感依赖之后，再引入恶魔的真实形象。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最甜的糖，接受度才会更高。”
“明白！”奶油打了个响指，面前的虚拟屏幕上瞬间多出了一份详细的流程表，“那本小姐现在就去联系魔界，筛选合适的恶魔代表。标准嘛——形象温和，口才好，最好再有几个催人泪下的正能量小故事。”
“等等。”一直沉默的软小妮突然开口，她紧锁着眉头，黑色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担忧，“雪梨的出现提醒了我。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天使会‘投鼠忌器’上，可万一……万一他们不计后果，在演唱会现场直接动手怎么办？‘净化者’的手段，我们都很清楚。”
这个问题让刚刚回暖的气氛再次冷却下来。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张沈薇的目光越过众人，最终落在角落里一直安静得像个影子的玉纤纤身上。
“纤纤，”她开口道，“你的‘领悟者’能力，是对危险的预知，对吗？”
玉纤纤被突然点名，愣了一下，随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是……我能提前感觉到周围的敌意和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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