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黑色的保姆车平稳地穿过城市尚未苏醒的动脉。
张沈薇靠在后座，闭着眼。昨晚那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没能让她睡个好觉，脑海里反复回放的，是安雅那张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将一个人精心构筑的尊严与未来彻底踩碎，是什么感觉？
——就像捏碎一个熟透的番茄，汁水四溅，仅此而已。无聊，但必要。安雅这枚棋子，还有更大的价值。
她正盘算着如何利用安雅过去的人脉网，为自己即将铺开的商业版图再添一枚筹码，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方海莲的信息，简短得像一道命令：【顶层会议室，速来】。
张沈薇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看来，麻烦从不会缺席。
十分钟后，她推开海莲娱乐顶层会议室厚重的木门。
预想中只有方海莲一人的场景并未出现。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气氛剑拔弩张。
方海莲坐在主位，太阳穴突突直跳，桌上摆着三份文件和一杯快要冷掉的咖啡。她的左手边，是青柠气泡的队长津姜，面若冰霜；右手边，是甜心引力的C位温乐妮，抱着手臂，一脸不耐。而正对着门的，是新女团魔圣双生的派派，焦躁地用手指敲着桌面。
这三个女人，代表着海莲娱乐现在和未来的三大现金牛。
此刻，她们像三只护食的雌狮，将会议室变成了她们的狩猎场。
“你终于来了。”方海莲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但语气里更多的是无奈。她将三份文件推向张沈薇，“沈薇，看看吧。你现在不是女团成员，你是公司的核心资产。”
张沈薇没碰文件，她拉开椅子，径直坐下，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
“核心资产？”她轻笑一声，像是在听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我记得，我的合同写的是‘艺人’，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津姜冷冷地开口，声音像淬了冰：“张沈薇，青柠气泡的回归舞台已经进入倒计时。当初是你做的舞台方案，现在整个团队都在等你进行最后的表现力整合。你进度停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们业务能力堪忧，离了我就活不了。”张沈薇的回答毫不客气。
“你！”津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沈薇姐，话不能这么说。”温乐妮立刻接上，语气甜美却带刺，“甜心引力的新专辑概念，可是你亲自拍板的。现在资方、制作人、宣发团队全部就位，就等你来指导MV的核心镜头。你知不知道，我们项目延期一天，公司的股价都会跟着一起跳水？”
“那正好，让董事会那些老家伙们也活动一下筋骨。”
派派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眶微红：“我们呢？魔圣双生是新人！我们的出道舞台是你设计的，你说过要带我们一鸣惊人！现在外面几十个团等着出道，我们多等一天，就多一分被市场遗忘的风险！你答应过我们的！”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雪梨带着天使组的格罗扎站在门口。雪梨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轻声说：“沈薇姐，我们的概念舞台……也需要你。”
格罗扎在她身后，手按在腰间看不见的剑柄上，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谁敢抢走张沈薇，她就会立刻拔剑。
整个会议室，彻底变成了压力锅。
方海莲扶着额头，感觉自己快要脑溢血了。
张沈薇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觉得有些滑稽。昨晚，她兵不血刃地毁掉了一个人的全部；今天，她却要在这里应付一群小麻雀的叽叽喳喳。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说完了？”她环视一圈，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几人，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方海莲，”张沈薇转向主位，“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让我欣赏一出闹剧？”
“她们都是自发来的。”方海莲苦笑，“沈薇，我需要一个解决方案。公司的未来，现在全系于你一身。”
“解决方案？”张沈薇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渺小如蚁的车流。
她想起了在南国的日子。在那个暗夜巢穴的王座上，她的将军们只会跪在地上，等待她的命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吵闹着瓜分她的时间。
权力，真是个有趣的东西。它能让人疯狂，也能让人变得愚蠢。
“好啊。”她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你们都这么需要我，那我就给你们一个解决方案。”
她走回桌边，拿起津姜面前的文件，看都没看就扔回给她。
“今天上午，青柠气泡，A练习室，舞台表现力。迟到一分钟，你们的延期一个月。”
津姜的瞳孔一缩，随即紧绷的脸部线条柔和下来，她拿起文件，低声说了句：“好。”
张沈薇又拿起温乐妮的文件。
“今天下午，甜心引力，声乐教室。把你那个破锣嗓子主唱带上，我亲自教她怎么用气息，而不是用喉咙鬼叫。”
温乐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最终还是捏紧了文件：“谢谢沈薇姐。”
她走到派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晚上七点，魔圣双生。把你们的出道舞跳一百遍，跳不齐，你们的出道日期就写在明年。”
派派吓得一个哆嗦，立刻点头如捣蒜：“是！”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门口的雪梨身上。
“天使组，明天早上。在此之前，管好你的‘骑士’，这里是公司，不是中世纪角斗场。”
格罗扎的翅膀几不可察地收拢了些。雪梨松了口气，感激地点点头。
整个会议室，秩序在三分钟内被重建。方海莲看着张沈薇，眼神复杂。她不是在调解，她是在下达圣旨。
“还有事吗？”张沈薇问。
没人敢说话。
“很好。”她拍拍手，“现在，都出去。让我喝完这杯咖啡。”
人群如蒙大赦，迅速退去。
张沈薇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她终于得到片刻的安宁，将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里。帝国？方海莲说得或许没错。无论是用恐惧，还是用依赖，她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重建一个只属于她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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