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可畏省音乐节主会场。
张沈薇站在舞台正中央,脚下的地板能感受到远处工作人员调试设备时传来的微弱震动。她闭上眼。
脑海里闪过的不是这里的空间有多大,音响有多好。
张沈薇睁开眼,俯瞰台下密密麻麻、延展至黑暗深处的上万个座位。这才是现实,今天就将掀起名为“评判”的巨浪,足以将任何人撕成碎片。
野心?那不过是弱者在溺水前的胡言乱语。
“张老师,她们到了。”津姜的声音从台下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担忧。
张沈薇没有回头。她听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脚步声。一个迟疑、杂乱,是鳄梨。另一个则过于小心翼翼,每一步在计算角度,是王孙鄞。
连走路都藏着恐惧。
她们终于挪到舞台边缘,连呼吸都忘了。鳄梨的宠物三哥在她肩膀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
“比……比我们想象的……大太多了。”鳄梨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显得格外渺小,带着回音。
王孙鄞则在观察舞台的结构,她的专业素养让她下意识地分析:“这里的侧翼很开阔,如果走位不精准,很容易被灯光吞掉。”
“设备和场地,是给胜利者准备的奖赏,不是给失败者找的借口。”张沈薇终于转身,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她们的耳膜,“上来。”
两人牵引着,僵硬地走上舞台。她们穿着从公司带来的最普通的训练服,在巨大的舞台映衬下,显得寒酸又可怜。
张沈薇的视线从她们身上扫过,两件尚未完工的工具。“津姜,放音乐。”
津姜在台下按下播放键。一首节奏强劲的快歌毫无预兆地炸开,音浪扑面而来。
张沈薇没有给她们任何准备时间,身体已经随着第一个重拍动了起来。她的动作精准、舒展,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她不是在跳舞,而是在用身体占领每一寸空间。
鳄梨和王孙鄞慌忙跟上。
灾难开始了。
鳄梨的动作缩手缩脚,她那引以为傲的“元气”和“感染力”,在此刻变成了滑稽的四肢乱舞。她每一步都充满恐惧。
王孙鄞的技术功底还在,但她的动作失去了所有灵魂。她精准地复刻着记忆中的舞步,却与音乐、与舞台、与身边的人完全割裂。
她们两个,一个有心无力,一个有力无心。
“停。”
张沈薇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切断了音乐。津姜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刻,手指一直悬停在暂停键上。
舞台上死一般的寂静。
鳄梨大口喘着气,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更多。王孙鄞则低着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发白。
“鳄梨。”张沈薇走到她面前,“你不是号称要用正能量带给大家快乐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让鳄梨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张沈薇的视线如有实质,在鳄梨身上凌迟,“你在传播什么?是快乐吗?不,是恐惧。你连直视空座位的勇气都没有,你那廉价的‘正能量’,不过是你用来欺骗自己的保护壳。”
鳄梨的嘴唇翕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沈薇不再看她,转向王孙鄞。“你。技术、节奏、卡点,都无可挑剔。流星集团最好的产品。”
王孙鄞的头埋得更低了。
“可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不敢看台下?”张沈薇的声音陡然变冷,“因为你的技术是偷来的,是模仿来的。你却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害怕犯错,因为一旦出错,你那脆弱的专业外壳就会碎掉,露出里面空无一物的胆怯。”
“我……”王孙鄞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
“你们在害怕舞台。”张沈薇一语道破,然后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气补充道,“不,你们甚至不配害怕舞台。你们害怕的,是你们自己那点可怜的、一戳就破的自尊心。”
“津姜,”她忽然扬声,“把所有灯都打开。包括观众席。”
“全部?”津姜愣了一下。
“全部。”
下一秒,整个场馆亮如白昼。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上万个座椅,瞬间将舞台包围。那种扑面而来的审视感,让鳄梨和王孙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三哥尖叫一声,直接钻进了鳄梨的衣领里。
“看到了吗?”张沈薇张开双臂,在拥抱这片光明,“今天,这里每一个座位上都会有一个人。他们带着挑剔、质疑的眼神。他们会放大你的每一个失误,嘲笑你的每一次胆怯。”
“他们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因为你搞砸的,是他们花了钱的夜晚。”
她的声音在明亮的场馆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
“现在,再来一次。”张沈薇重新站回中心,“把每一个座位,都当成一个正在嘲笑你的人。去取悦他们,或者,被他们吞噬。”
津姜担忧地看着台上的两个女孩,她们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但她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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