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D训练室的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血。
没有人说话。五个女孩瘫坐在地板的各个角落,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透的训练服贴在身上,勾勒出颤抖的肌肉线条。疲惫是次要的,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她们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兔小妖蹲在音响上,红色的眼睛在灯光下一动不动地监视着她们。
“再来一次。”张沈薇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没有温度,划过玻璃。
津姜的嘴唇动了动,想说“我们已经到极限了”,但迎上张沈薇的视线。那不是询问,是命令。
挣扎着爬起,五人再次站到镜子前。镜中的倒影狼狈不堪,眼神涣散,噩梦中被强行拖拽出来。
音乐响起,那段泄露出来的电流噪音再次充斥整个空间。
女孩们的身体立刻做出反应,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弹跳。这不是舞蹈,是酷刑的重演。她们的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被外力操控的同步性。
“不对!”张沈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根钢针刺入耳膜。
音乐骤停。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只有雪梨她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流畅而优美的弧线,一个标准到可以写进教科书的现代舞动作。
在这个“疯人院”里,这份优雅,就是最刺眼的错误。
“啪!”
那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撞在了旁边派派因痉挛而扭曲的肩胛骨上。派派闷哼一声,身体失衡,摔倒在地。
“你在干什么?”张沈薇走到雪梨面前,声音低沉得可怕,“你在跳舞?你在向谁展示你那可怜的、属于‘人类’的技巧?”
“我……我不是故意的……”雪梨的脸瞬间惨白,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我的身体……它自己……”
“它在反抗。”张沈薇一语道破,眼神冰冷,“你的理智在命令你变成野兽,但你的本能还在眷恋着过去。它还想当一个‘人’,一个漂亮的舞者。”
她环视所有人,最终目光锁死在雪梨身上:“但我要的,一个能在舞台上燃烧自己,取悦神明。你的身体在说谎,雪梨。”
雪梨的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是,张沈薇说得对。每当音乐进入那个最疯狂的节点,她的身体就会下意识地用最熟练、最“正确”的动作去应对,一种自我保护。她害怕,害怕真的变成镜子里那个怪物。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张沈薇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宽容,“要么,你现在,亲手杀了心里那个‘舞者’。要么,你滚出滚出这个团队。”
郑煜香和熊黑猗下意识地看向雪梨,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无措。津姜则飞快地计算着,删掉雪梨,整个队形和编舞都要重来,时间根本不够。
就在这片死寂中,派派,那个被撞倒在地的人,慢慢地爬了起来。
她没有去扶雪梨,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她走到了雪梨面前,直视着她恐惧的眼睛。
然后,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派派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她的动作比刚才任何一次都更夸张,更丑陋。手臂以反关节的角度扭曲,脖子不自然地后仰,双腿牵引着胡乱蹬踏。她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是空的,灵魂已经被抽走,只剩下一具被电流支配的躯壳。
她在用自己的身体,向雪梨展示何为“怪物”。
津姜瞬间明白了派派的意图。她一言不发,站到了雪梨的左边,也开始用同样的方式让自己“失控”。紧接着,熊黑猗和郑煜香也动了,她们一前一后,将雪梨包围。
四个人,四个疯狂舞动的“怪物”,她们没有触碰雪梨,却用无声的、癫狂的动作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精神压力,将她困在中央。
那场景诡异至极。没有帮助,没有鼓励,只有同类的召唤和无言的逼迫。
“加入我们。”
“变成我们。”
雪梨被这无声的疯狂包围着,呼吸越来越急促。镜子里,她被四个扭曲的影子吞噬,那个僵硬站立的、属于“人”的自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种种情绪在她胸中冲撞,最终汇成一股冲破理智的洪流。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尖叫从雪梨喉咙里撕裂而出。
她闭上眼,身体猛地向后一折,以一个人类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开始了她的“痉挛”。她的动作比任何人都要猛烈,都要投入,每一次颤抖都仿佛在撕扯着灵魂,每一次扭曲都带着献祭般的决绝。
她终于,亲手杀死了那个“舞者”。
张沈薇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训练在十点准时结束。
当五个人能完整地、不出任何“人性化”错误地跳完一遍后,所有人都彻底虚脱了。她们甚至没有力气走到墙边,就那么七零八落地倒在原地。
王孙鄞和鳄梨全程目睹,早已说不出话来。这已经不是偶像训练,这是一场成功的、冷酷无情的集体催眠。
女孩们一个个拖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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