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空调打到了十六度,冷风在皮肤上,张沈薇的发梢滴下一滴汗,在地板上砸开一朵微小的水花。
“五十个平板支撑,做完再加二十个核心激活。”她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地上,熊黑猗的身体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发抖,汗水糊住了眼睛,嘴里小声数着:“……四十一,四十二……”
就在三分钟前,她因为一个走位偏差了半步,被张沈薇叫停了第十九遍合练。
“舞台是光耀年会的十倍大。”张沈薇一边用毛巾擦着脖颈,一边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动作,“你现在的动作幅度,在观众眼里和蠕动没有区别。”
一旁的徐茜咬着牙,调整呼吸,左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昨天练习一个侧空翻时,她落地不稳,崴了一下。队医说要休息,她没听。
音乐被张沈薇重新播放,直接跳到了高潮段落。
她后撤一步,蹬地,腾空。身体在空中舒展成一道紧绷的弓,旋转,下落。
落地的瞬间,她没有丝毫停顿,顺势翻滚卸力,最后单膝跪地,手中的道具“夜棘”斜指天花板,眼神锁定了镜中的自己。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结合得近乎残忍。
“气势。”张沈薇起身,按下暂停,“记住这种把舞台吞下去的气势。”
徐茜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燃着不服输的火焰。她也要做到,甚至更好。
她重复着张沈薇的动作,起跳高度惊人,但在空中旋转的第三周,核心力量稍有松懈。就是这零点一秒的偏差,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
落地时,她的左脚踝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内弯折。
“咔哒。”
一声轻微但清晰的脆响,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刺耳。
徐茜甚至没来得及发出痛呼,整个人重重砸在地板上。她没有哭喊,只是瞬间蜷缩起来,死死抱着自己的左脚,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颤抖。
正趴在地上数数的熊黑猗吓得忘了呼吸,直接愣在了原地。
张沈薇的瞳孔猛地一缩。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半跪下来,没有去扶,而是直接伸手,用手背探了一下徐茜脚踝的温度。
滚烫。
她又试着轻轻按压了一下脚踝上方的小腿肌肉,徐茜的身体立刻弹了一下。
张沈薇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站起身,掏出手机,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地对熊黑猗下达指令:“给津姜打电话,让她立刻到市中心医院急诊科门口。然后叫车。”
熊黑猗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去找手机。
市中心医院,急诊科。
放射室的门打开,医生拿着刚出来的X光片,对着灯光看了看,又和张沈薇预想的一样,在片子的某个角落指了指。
“腓骨末端轻微骨裂,韧带二级撕裂。”医生下了结论,“石膏固定,卧床静养。一个月,绝对禁止任何跑跳和负重训练。”
病床上,徐茜的脸埋在枕头里,肩膀微微耸动。她没有哭出声,但那种压抑的绝望,比任何哭声都更让人心悸。
“对不起……”她从枕头里抬起头,眼睛红肿,声音沙哑地对着张沈薇说,“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张沈薇没有回应她的道歉。
她的脑子正在超频的速度运转。
文化节,只剩七天。
三人编制的舞蹈,少了一个人,就等于整个垮掉。不仅仅是队形,所有需要配合托举、走位、互动的动作全部作废。
找人?
她脑中闪过公司艺人的名单,档期都排得密不透风。
张小橘?她现在是《玉与熊黑》的大主宰,剧组连轴转,请一天假都难如登天。
大学生实力参差不齐,七天时间连第一段都未必能扒下来,更别提和她们磨合。而且,蒲露兰首相亲自出席的文化节,舞台要求极高,安保协议规定,非签约艺人进入后台,需要至少提前十五天提交背景审查。
时间,堵死了这条路。
所有方案,在脑中过了一遍,全部被标上了红色的“X”。
晚上十点,张沈薇回到空无一人的练习室。熊黑猗大概是累垮了,被津姜先送回了宿舍。
津姜还没走。她换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头发用一根发簪挽起,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
“方总那边问了,所有人都调不出来。”津姜开门见山,脸色凝重。
“意料之中。”张沈薇将包扔在一边。
“我有一个备选方案。”津姜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向首相府提交申请,以队员意外重伤为由,请求演出延期。”
“驳回。”张沈薇的回答快得,
“蒲露兰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在她的世界里,意外和失误是同义词。延期,就等于告诉她,我们青柠气泡是个连风险管控都做不好的草台班子。”
津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怎么办?总不能你们两个人上台吧?”
“为什么不能?”张沈薇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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