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料包贴在飞船上，晃了晃，像块勋章。
风不大，但它就是飘着不落。
我站着没动，眼罩有点发烫。
不是痛，是那种充电充到一半的温热感。系统没提示，也没弹窗，可我知道它在等什么。
岑烈还在仰头看船，裴昭手指搭在剑柄上，墨无痕蹲在地上，鬼手贴着地缝查数据流。没人说话，空气绷得像根快断的耳机线。
然后——
“唰！”
岑烈左眼猛地一亮。
星图在他瞳孔里转起来，速度快得不像人眼能承受的。下一秒，半空中浮出全息影像：赫尔德穿着旗袍，站在崩塌的世界碎片上，背景音乐是那种商场促销专用的欢快电子音。
“缴纳所有坐标，换取永恒和平。”她声音甜得发腻，“背锅侠先生，您已疲惫太久，何不放下重担？我们为您准备了VIP休息舱、免费泡面无限续杯、以及……永不加班的梦境。”
字幕滚得飞快，还带闪光特效。
裴昭眉头一跳，手不自觉松了半寸。
墨无痕低喝：“别听！这是认知污染！”
可那声音越听越舒服，像有人拿热毛巾给你擦脸，顺便把脑子也裹进去搓了搓。
我盯着岑烈的眼。
那里面旋转的星河已经开始变形，坐标点连成一条条箭头，直指我的位置。她在偷数据，用广告洗脑的方式套取创世权限的入口密码。
我抬手按住眼罩。
掌心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手机静音来电。
我压低声音：“要是又要我背锅……至少先帮我把这破广告关了。”
话音刚落，眼罩温度骤升。
赫尔德还在笑：“您只需点头，一切烦恼都将烟消云散~”
我猛然抬头，冲岑烈吼：“老岑，闭眼！”
他条件反射合上眼皮。
可眼球在眼皮底下继续转，广告画面依旧挂在天上，音量反而更大了。
墨无痕冲上去想封印，刚伸手就被一股数据流撞开，整个人退了两步，嘴角渗出血丝。
“加密协议嵌得太深！”他咬牙，“直接切断会炸了他的神经回路！”
裴昭拔剑，剑气刚凝出一半就被广告音效打散，像信号不良的老电视，画面闪了几下又回来。
我冷笑一声：“永恒和平？你这广告做得比PPT还烂。”
右手猛拍眼罩。
“嗡——！”
一道蓝光从眼罩射出，笔直打在岑烈眉心。
他身体一僵，没倒下，但眼球停止了转动。
广告画面剧烈抖动，赫尔德的笑容开始抽搐。
系统界面无声跳出：【检测到低审美广告——自动替换协议触发】。
我没看清选项，反正也没让我选。
下一秒——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震天响的音乐炸出来，节奏强劲，鼓点直接踩进地砖缝里。
赫尔德的影像被硬生生切掉，取而代之的是《小苹果》MV开场：一群穿红肚兜的机器人在雪地里扭腰甩胯。
整条街都亮了。
飞船引擎喷出的彩虹焰跟着节拍一闪一灭，像夜店灯球。安图恩幼体从雕像上站起来，机械腿左右摇摆；罗特斯宝宝的触须拧成麻花状，原地转圈；连地上没拆完的玩具零件都在抖，拼成一个迷你舞团，齐刷刷跳起海草舞。
“我怎么感觉耳朵要聋了？”岑烈揉着太阳穴睁开眼，眼神还有点懵。
“这歌挺带劲。”我说。
“带劲个屁！”他捂耳朵，“我脑子里全是‘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刚才的事全被洗没了！”
裴昭收剑入鞘，站姿挺直，可脚尖还在不自觉打拍子。他察觉到了，立刻绷住腿，结果更明显了。
“这旋律有数据共振效应。”墨无痕抹掉嘴角血迹，“它在覆盖之前的诱导频率。”
我盯着飞船。
那艘由盗版玩具拼成的“背锅号”现在像个移动KTV包厢，顶部还冒出一根天线，正随节奏伸缩。
空调料包还贴在船身，随着音乐轻轻晃动，像在点头。
眼罩热度慢慢降下来，但和飞船之间那股连接感还在。我能感觉到，它在等下一步指令。
“广告只是幌子。”墨无痕突然说，“赫尔德的核心程序还在追踪坐标源。”
“我知道。”
“她不会轻易放弃。”
“我也不会。”
岑烈活动了下脖子，左眼恢复平静，星旋缓缓转动，不再失控。“我说……下次能不能换个BGM？”
“你嫌这歌土？”
“不是土。”他瞪我，“是太洗脑！我现在都想给自己来包辣味的了！”
裴昭看了眼仍在跳舞的使徒幼体，皱眉：“它们的动作逻辑被改写了。”
“不止是动作。”我说，“是整个底层协议被清空重装。系统判定赫尔德的广告属于‘低质内容’，直接启动净化替换。”
“所以你根本没操作？”
“我没点确认。”我摸着眼罩，“是系统自己干的。只要我觉得某个东西‘丑得看不下去’，它就会自动帮我优化。”
墨无痕冷笑：“那你迟早把全世界改成抖音直播间。”
“那也不错。”我说，“至少广告不烦人了。”
头顶飞船的舞步渐渐放缓，音乐音量也开始下降。
可它没走。
引擎还在运转，彩虹光焰稳定闪烁，船首的安图恩雕像抬起手，姿势没变——还是那个邀请手势。
空调料包静静贴着，没掉下来。
四个人站在原地，谁都没动。
地面散落着玩具零件，霓虹灯管残光未灭，风吹过，带起一小片泡面调料粉，飘了两下，落在我的鞋面上。
我低头看了一眼。
再抬头时，发现岑烈的左眼又亮了一下。
不是广告。
是一串数字，飞快闪过。
773-01。
那是泡面碗底部的编号。
也是通往新维度的密钥。
我张嘴刚要说——
墨无痕突然抬手：“等等。”
他鬼手伸出，指尖对准飞船底部。
那里原本写着“TO BE CHOSEN”，此刻正在变化。
字母一个个消失，重新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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