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屁股刚坐稳,转椅轮子还在打滑,眼前那片霓虹招牌突然一抖。
“初始空间酒馆”五个字像被谁拿橡皮擦蹭过,边缘糊了一圈毛刺。紧接着,整块招牌炸开一片全息投影,密密麻麻的“我”从光里冒出来——穿格子衫的、戴程序员眼镜的、蹲在工位啃泡面的、举着太刀对空气比中指的……动作不一样,脸都一个样。
裴昭猛地往后退半步,剑柄撞上椅背发出“咔”一声。
“这玩意儿怎么跟美颜相机开了十级磨皮似的?”他皱眉,“全是你的脸,但又不是你。”
我低头看了眼手里还插在扶手上的泡麻将叉,油渍干得发亮。随手拔出来,在掌心划了一下。
疼。
挺好,不是幻觉。
“只要还能嫌弃这叉子刮手,”我把叉子夹进指缝来回搓了两下,“说明我还活着,没被人拿去当数据备份。”
话音落,那些投影突然齐刷刷转头看我。
不是动画那种流畅转动,是所有人头同时“咔”地一扭,脖子都不带弯的。然后他们开始动——有的在敲代码,有的在甩太刀,有的正把泡面桶往头顶扣,动作循环播放,像卡顿的老式录像带。
“看出规律没?”我盯着其中一个正对着屏幕骂娘的自己,“这些都不是平行人生。”
“那是啥?”墨无痕从后座探身,鬼手搭在我椅背上,凉得跟冰棍似的。
“是应激反应。”我说,“你看,每一个‘我’都在逃——逃开会、逃考核、逃BOSS战,然后系统弹窗,被迫出手救人。这不是选择,是条件反射。”
说完,我抬手冲投影里的自己比了个“滚”。
对方也抬手,动作慢半拍,像是信号延迟。
就在这时候,酒馆自动门“叮”一声滑开了。
一股带着静电味的风扑过来,我眼皮一跳,本能想闭眼。可那风里混着点别的东西——低频嗡鸣,听着像HR念绩效考核标准,越听脑子越沉,耳边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说:“加班是对的”“躺平是可耻的”“你不配休息”。
裴昭闷哼一声,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下一秒,剑“锵”地自行出鞘半截,剑气横扫而出,直接劈向门口涌出的数据流。白光一闪,那股嗡鸣戛然而止。
“好家伙,”我咂舌,“连剑都比我清醒?”
“它认主。”裴昭冷着脸把剑压回去,“而且它讨厌这种‘正能量’。”
碎纸机就在门边,老式铁壳,表面锈迹斑斑,印着“已粉碎”三个红字,底下还贴了张便利贴,写着“别碰,脏”。
我刚想凑近,裴昭抬脚拦住我。
“刚才那股数据流有问题,”他说,“直视会触发潜意识洗脑,把你变成自愿加班志愿者。”
“那怎么办?强拆?”
“不。”他抽出剑,剑尖朝下轻轻一点地面,“让它自己吐出来。”
说着,剑气再度释放,这次没砍人,也没炸东西,而是像滤镜一样罩住整台碎纸机。机器外壳开始泛光,内部零件一节节实体化,原本虚浮的状态像是被按了“高清修复”。
我看准时机,心里嘀咕一句:“这破机器还挺有年代感,跟我大学用的那台一个德行。”
念头刚落,技能栏无声亮起。
【数据重组】(满级)。
裴昭剑气顺势一卷,碎纸机“哗啦”喷出一堆纸屑。那些碎片在空中自动排列,拼成一张完整照片——
画面里是个穿白大褂的背影,踮着脚往一台老式服务器上贴便利贴。服务器贴满各色便签,最显眼那张写着:“别动我代码,否则断网一周。”
那人侧脸露出一点,轮廓熟悉得让我心头一紧。
初代阿修罗。
我的手办。
“所以……”墨无痕盯着照片,鬼手缓缓探向碎纸机内部,“创世第一天,他在给服务器贴封条?”
他话没说完,触须已经钻进夹层,几秒后抽出来,夹着一张泛黄纸页。
没有烧焦,没有破损,干干净净,像是昨天才打印出来的。
标题八个大字:《躺平学与世界线收束关系论证》。
下面一行小字:实验编号L.S.-001,状态——已归档。
“这报告咋看都像毕业论文封面。”我接过纸,手指摩挲页角,忽然想起什么,“等等……这种纸,是不是咱们学校打印店八折优惠的那种?”
墨无痕冷笑:“不止。纸上有泡面油渍,还有供果糖分残留——跟你工位抽屉里那包发霉的旺仔糖成分一致。”
我翻到正文,页面空白,只有一行字反复闪现:“本文已被删除。”
删了?
我不信。
脑子里突然蹦出大学那会儿的画面——凌晨三点,宿舍停电,我瘫在椅子上,看着满屏报错代码,最后一口泡面汤喝完,把叉子往桌上一拍,说了句:
“爱谁谁吧,老子不改了。”
那一刻,真爽。
想到这儿,嘴角不由自主往上扯了扯。
就这一笑,纸上文字瞬间浮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