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绿点深处那个朝我挥手的影子,手指僵在半空。
左眼罩还在发烫,像贴了块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暖宝宝。我没动,也不敢动,生怕一眨眼那人就冲出来掐我脖子。可就这么盯着,那影子也没再动,就那么悬着,手举到一半,姿势标准得像是公司年会合影时领导喊“来,比个耶”。
我蹲下来,顺手抓了把地上冷却的灰,在掌心搓了搓。烫是烫了点,但至少证明我还活着,不是已经被替换了。
“你说那是个开关……”我低头对昏过去的岑烈说,“现在闸门开了,放进来的是啥?”
话音刚落,头顶“刺啦”一声,跟谁拿指甲划黑板似的,一道锯齿状裂缝凭空裂开,边缘还冒着蓝火花,噼啪作响。
我立马往后缩,后背撞上安图恩幼体的爪子,它没反应,估计还在思考人生。裂缝越扯越大,风从里面灌出来,吹得我卫衣帽子直晃荡。
然后——
一个穿着女仆装的我,尖叫着从缝里滚了出来,手里还举着粉色扫把。
“谁脱我衣服!”他边爬边吼,“老子穿恐龙睡衣睡觉都没人敢动!”
紧接着又摔下一个戴熊猫头套的,抱着根竹子啃得咔哧响,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这身卫衣过时了,去年爆款。”
我:“……”
再来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公文包飞出去老远,落地第一句是:“季度报表做完了吗?”
我人都傻了。
几百个我从裂缝里往下掉,有穿瑜伽裤做平板支撑的,有顶着泡面碗当头盔的,甚至还有个光膀子纹身“天道好轮回”的——那纹身还是我大学酒局输拳时画的草图!
他们互相推搡,谁也不认识谁,但全都异口同声:“我是本体!你们都是分身!”
场面一度失控,像极了公司团建抽中“信任背摔”却没人接住我的那天。
我悄悄往后挪,摸出裤兜里的《消消乐》卡牌捏在手里。这玩意儿关键时刻比医保卡都管用。
正准备躲到安图恩幼体屁股后面,忽然瞥见一个细节——
所有从裂缝掉下来的“我”,要么没戴眼罩,要么眼罩碎了、歪了、被泡面汤泡烂了。
而我左眼这块,严丝合缝,连螺丝钉都没松。
我抬手摸了摸金属边框,心里咯噔一下:**谁动了我的脸?**
还没想明白,裂缝最上方阴影一动,有人跳了下来。
落地没声音,连灰都没扬起来。
他站直,右手插进裤兜,左眼罩完好,右眼却泛着紫光,数据流一样一圈圈转。
我立刻绷紧:“你谁?”
“你。”他冷笑,“只是更清醒的那个。”
我:“清醒到穿黑风衣配马丁靴?咱社畜不穿拖鞋是有原则的好吗?”
他没理我,抬手一抓,空气中直接凝出一团黑雾,像压缩过的系统报错日志,直奔我眉心而来。
“创世权限不该归你。”他说,“系统认的是‘不想争’的状态,不是你这个人。你最近太积极了,陆沉。”
我往后一仰:“我积极?我刚才还想躺下等外卖呢!”
黑雾逼近,我本能想抬手挡,可《消消乐》卡牌刚要亮起,系统却一点动静没有。
完了,咸鱼心态崩了。
千钧一发之际,天上“咚”地砸下一尊雕像,不偏不倚挡在我面前。
是初代阿修罗,还是粘土手办那款,脸上裂了条缝,但气势挺足。
他手里捧着一盆干巴巴的多肉,叶子都卷边了,土也裂成蜘蛛网。
然后——那多肉开口说话了。
嗓音沙哑,像老旧收音机播早间新闻:“你工位上的仙人掌……还没浇水……”
全场一静。
连那些吵成一团的平行陆沉都停了嘴,齐刷刷看向那盆快枯死的植物。
黑化版我眯起眼,突然暴起,一拳轰向雕像胸口。
“轰!”
粘土炸开,碎块四溅,多肉飞出去,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啪地摔进灰堆。
我扑过去接,只捞到半截根茎,泥土散了一地。
那盆多肉躺在碎石间,叶片焦黄,但花盆底下压着半张标签,写着“仙人掌”两个字,字迹熟悉得让我心头一震——
这是我工位上那盆。
可我家那盆,不是绿萝吗?
我捏着那截枯根,脑子乱成浆糊。赫尔德的声音从裂缝深处飘出来,轻飘飘的:“看看哪个才是真正的咸鱼。”
我抬头,发现其他几百个“我”不知何时全安静了。
他们不再争吵,不再抢扫把或竹子,就这么站着,眼神空洞地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
黑化版我站在高处,紫光右眼锁定我,嘴角勾起:“你护不住它的。那盆仙人掌死了三年了,你还记得怎么死的吗?”
我不答,低头看着手里的枯根。
忽然,指尖触到一点硬物。
拨开泥土,是一小片芯片,边缘刻着一行小字:
“自动浇水失败,缺水关机。”
我愣住。
这哪是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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