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的时候,手正搭在键盘上。
指尖有点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泡面碗还在桌角,油膜裂成一片片,像被谁拿牙签戳过。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弹出一条通知:
【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是否启动净化?】
我没动。
这提示太熟了,熟得让人想笑。上次见它还是在数据瀑布底下,U盘炸成红光那会儿。我以为那玩意儿早就跟着世界一起格式化了,结果现在又冒出来,像个赖着不走的插件。
我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是”。
不是防御,也不是战斗指令,就是随手一点,跟清理后台程序似的。反正都删干净了,剩点缓存文件也正常。
下一秒,电脑右下角跳出个小窗口——《消消乐》图标一闪,自动打开。
画面特别简陋,方块颜色还偏黄,像老电视信号不好时的样子。但我知道这是哪来的。那些像素块拼出来的不是水果,是安图恩的触须、罗特斯的奶茶杯、赫尔德贴满便利贴的服务器外壳……全被切成小格子,规规矩矩排成五行。
我拿起鼠标,点了个三连消。
“啪”一声,一排格子炸开,掉下来一个发光泡面叉子,系统提示:
【获得道具:岑烈专用餐具(装饰品)】
我差点笑出声。
这哪是病毒扫描,分明是纪念册打包压缩成了小游戏。估计是我临走前那一通“全域清除”太狠,系统残魂不甘心,偷偷把记忆碎片藏进了本地缓存,等我回来认领。
我又消了几关。
每清一波,就蹦出个奇怪奖励:裴昭修指甲用的微型剑气发生器、墨无痕鬼手造型订书机、甚至还有我那把会放《野狼disco》的太刀,缩成两厘米长的小模型,点一下还能播放副歌前奏。
最后一关卡住了。
五个格子围成一圈,中间漂着一枚歪歪扭扭的粘土戒指。我试了三次都消不掉,系统终于弹窗:
【通关条件:接受留言】
行吧,还挺有仪式感。
我点确认。
整个画面静了一瞬,然后所有方块褪色,背景变成大学宿舍的墙皮,斑驳那种。一行字浮出来,手写字体,带点涂改痕迹:
“下次记得给我的多肉浇水!”
我盯着看了五秒。
心跳没加快,也没觉得哪里发酸,就是脑子里“咔”了一下,像旧磁带倒带到某个卡顿的位置,突然放出一段早就忘了录过的语音。
那语气太熟了。
不是系统播报,不是任务提示,更不像哪个NPC的标准台词。那是我当年熬夜写代码时,自己对着录音笔吐槽的声音,混着泡面味和风扇嗡嗡响。
我捏了捏鼻梁。
原来它最后还记得这个。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宏愿,也不是管理员权限交接流程,就一句提醒——因为我大三那年真忘了浇水,多肉干得像扫帚,我还骂了一句“你咋不死透点”。
现在它倒好,穿越数据层来追债。
我关掉游戏窗口,顺手删了回收站里的临时文件夹。
桌面空了。
抽屉缝里忽然闪了道光。
我拉开一看,机械眼罩躺在里面,镜片朝上,绿光一明一灭,频率很慢,像呼吸快停的人。这玩意儿陪我穿过哥布林村、扛过使徒爆炸、还在办公室DLC里当过GM工具,现在终于撑不住了。
我伸手想去拿。
指尖碰到边缘时,它猛地亮了一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刺眼。
紧接着,彻底黑了。
再没反应。
我把它推回去,合上抽屉。
有些东西不适合留灯。
电脑屏保自动启了。
黑色背景上慢慢浮出一幅画:暗黑城废墟,黄昏天光压着断墙,一个戴眼罩的背影蹲在地上搬砖,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干活。画风粗糙,线条抖,明显是外行人用绘图板硬描的。
但我一眼认出来。
那只手——无名指上套着枚粘土戒指,歪歪扭扭的,边角还有指纹印。
跟我当年在美术课上捏的那个手办一模一样。
我盯着看了三秒。
起身拔电源线,键盘一推,椅子往后一蹬。
准备下班。
门关到一半,余光扫过抽屉缝隙。
那里黑得彻底,连金属反光都没有了。
我停下,没回头。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从包里摸出充电宝,塞进抽屉最底层。
没插眼罩,也没说什么。
转身锁门。
走廊灯感应亮起,脚步声远了。
工位角落,显示器突然闪了半秒。
屏保画面变了——
背影还在搬砖,但这次他抬起手,冲镜头比了个中指,动作僵硬,像被小学生P上去的。
窗外夕阳落尽。
整层楼安静下来。
桌底泡面碗被人碰倒,汤渍顺着地板缝流进墙角。
一滴油星沾在裂缝口,微微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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