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底刚踩实，裂缝就在身后合拢，像谁啪地关上了冰箱门。冷光还没散尽，我顺手把工牌往胸口一拍，金属边硌得肋骨有点发酸。
“到了。”我说。
岑烈哼了一声，血瞳扫过前方铁灰色城墙，上面爬满流动的代码纹路，三步一岗的机械守卫正用统一频率踱步，左脚抬七寸，右脚落五分，整齐得像是同一段循环脚本。
“这阵仗……”裴昭小声嘀咕，“比我们公司年会走红毯还严格。”
墨无痕没说话，鬼手贴在墙根一抹，芯片嗡了半秒：“防火墙每一百八十秒刷新一次验证协议，现在通行码是‘泡面加蛋不加葱’。”
“哈？”岑烈眉毛一挑，“谁家系统拿宵夜当密钥？”
“我们公司的。”我和裴昭异口同声。
我低头摸了摸口袋里的共鸣之心，它温温的，像块刚充完电的暖宝宝。刚才那股推我一把的劲儿还在指尖打转，我忽然想起什么，低声嘟囔：“这制服……怎么越看越像后勤部发的那批工装？灰不溜秋，穿三年都不带换的。”
话音刚落，机械眼罩边缘紫光一闪，不是炸开那种，是悄悄渗出来的，跟加班时偷偷开个游戏窗口似的低调。
下一秒，我身上那件破卫衣袖口开始泛金属光泽，连帽衫拉链自动闭合，肩章、编号、权限徽记一个接一个冒出来，鞋底花纹也咔咔重组，最后定格成和巡逻队一模一样的防滑纹。
“哟。”我低头瞅了眼新造型，“系统也开始讲究职场形象了？”
三人身上也陆续亮起微光，三秒钟后，整支队伍从“逃难四人组”秒变“官方巡检小队”。岑烈的肌肉被制服勒出标准公职人员轮廓，裴昭发型依旧一丝不苟，连墨无痕的鬼手都套上了制式手套，只露出芯片一角。
“行吧。”我拍拍胸口新工牌，“看来打工人走到哪儿，穿什么都像自己人。”
城墙入口处，升降平台悬在半空，两道守卫并排站着，虹膜扫描仪滴溜溜转。
“外观过了，生物信息呢？”裴昭压低声音。
“让我来。”墨无痕往前半步，鬼手掌心芯片微亮，释放出一段残余代码——是从之前机械哨兵那儿吸来的通行记录。数据流悄无声息钻进监控线路。
裴昭趁机整理刘海，剑气在镜面反射里轻轻一划，光学识别系统顿时花了一角。
“B区数据溢出！”岑烈突然吼一嗓子，嗓门震得头顶灯管直抖，“紧急调度！让让！”
守卫果然转头，视线刚偏，我们四个已经迈上平台。金属门缓缓闭合，脚下传来轻微上升感。
“你这一嗓子，”我斜他一眼，“够扣半年绩效。”
“值。”岑烈咧嘴，“反正我又不指望升职。”
平台升到顶层，眼前豁然开阔。主城核心区铺展开来，道路呈放射状延伸，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圆柱形建筑，外壳由无数交错齿轮构成，缓慢旋转着，像台永不停歇的钟表。
“那就是服务器舱。”墨无痕指向中心，“防护等级S级，动态压力地板，三维扫描网，还有……”
他顿了顿。
“墙上那些‘赫尔德箴言’，全是隐藏触发器。碰一下，追踪程序就顺着神经接口反向植入。”
“懂了。”我活动了下肩膀，“走路不能带风，说话不能有情绪，连多看两眼都算越界。”
走廊入口，地面瓷砖反着冷光，每一块都标着细微坐标。我盯着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
“这不就是我们办公室那块松动的地砖吗？第三排第七列，踩上去会咯吱响，全组都知道要绕着走。”
话音未落，机械眼罩又是一烫。
【咸鱼步态模拟激活】
【这习惯太熟了，移动隐蔽性MAX】
脚步自动调整，抬腿落脚的节奏精准匹配巡逻队模式，连重心偏移角度都一模一样。三人跟着我的步伐，像被同一段代码操控的NPC，安静有序地推进。
中途经过一面刻满铭文的墙，裴昭剑鞘不小心蹭了一下。
“嘶——”
金属层剥落一小片，底下浮现出一行荧光字迹：
**陆沉の真爱**
空气瞬间静了半拍。
“这……”裴昭愣住，“是我剑气太强了？”
“不是。”墨无痕突然开口，鬼手微微震颤，“这不是装饰层，是嵌入式代码铭文。语法结构、缩进习惯、注释风格……全是你前女友的写法。”
我眯眼凑近。
那字体确实熟悉。当年她写代码不爱用IDE自动补全，所有括号都手敲，函数命名喜欢用日文罗马音加下划线，连报错提示都要改成可爱颜文字。
“所以她没死？”我嗓音有点哑，“是被写进系统了？”
“不止是写进去。”墨无痕指尖轻触那行字，芯片泛起红光，“这段代码有自主迭代能力，持续修改底层规则。她在……试图改写这个世界的核心协议。”
我没吭声。
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她最后一次上线跟我说“等我把这个模块重构完就辞职”，然后头像再也没亮过；我翻遍所有社交平台找不到她，报警被告知“成年人失踪未满48小时不予立案”；后来我在公司备份服务器里发现一段加密日志，标题叫《给陆沉的告别信》，点开却是空白文档。
原来她没走。
她把自己编成了代码，焊进了这个世界的底层。
“难怪赫尔德非要清理异端。”我冷笑，“有人在偷偷重写她的剧本。”
走廊尽头，主服务器舱门矗立眼前。圆形合金门上布满数据接口，中央一道指纹锁闪着红光。
“权限不够。”裴昭试了下掌心贴合度，“需要最高级管理员认证。”
“不用。”墨无痕抬起鬼手，“我能黑进去，但需要三分钟稳定连接。”
“给你时间。”我站到门前，背对着他们，“你们掩护。”
岑烈立刻横跨一步，挡在我侧后方，血瞳锁定远处巡逻路线。裴昭剑尖轻点地面，随时准备切断监控信号。
墨无痕深吸一口气，鬼手芯片光芒渐盛，缓缓伸向门侧的数据端口。
就在指尖即将接触的刹那——
我口袋里的共鸣之心猛地一跳。
不是震动。
是预警。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
我猛地转身，看向服务器外壳那行字。
**陆沉の真爱**
最后一个字符，正在缓缓变形。
从句号，变成一个向上的箭头。
像某种回应。
墨无痕的鬼手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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