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坠落感,没有冲击。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而温和的液体屏障,又仿佛从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中被强行抽离。刘瑞阳的意识在狂暴的信息乱流中载沉载浮,最终像一片羽毛般,轻轻“搁浅”在某处。
感知逐渐回归。
首先感受到的是……安静。
一种近乎绝对的、令人心慌的安静。不是声音的缺失,而是所有“活跃”能量的沉寂。没有污染区的疯狂嘶鸣,没有法则对撞的尖锐摩擦,没有战斗的轰鸣,甚至没有正常宇宙背景的微弱辐射噪音。这里仿佛是一切的“终末”与“起点”之间的缓冲地带,是喧嚣过后的绝对沉淀。
其次是“干净”。
这里的空间充满了柔和、均匀、不带任何倾向性的淡白色微光。空气中(如果这里有空气的话)流动着极其稀薄、却异常纯净的法则基础粒子,它们以最稳定、最惰性的状态存在,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制“静滞”了其一切活性。这里没有污染,没有扭曲,甚至连“悲伤”、“否定”这类极端概念都似乎被隔绝在外——或者说,被压制到了接近不存在的地步。
刘瑞阳发现自己悬浮在这个淡白光晕空间的中央。
他低下头,首先看向自己的“身体”。并非实体,而是一个由相对凝实的意识、灵魂能量、以及微弱的生命光华(来自白灵儿的连接)构成的半透明虚影。胸口处,归源星核的温润光芒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脉动,如同虚影的心脏,维持着他最基本的存在形态和意识清明。
然后,他看向自己的“手”——或者说,意识虚影的“手”。在他的“双手”之中,托举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悲恸碎片。但它此刻的状态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沉重、凝固、散发灰暗光芒的晶体,此刻表面覆盖了一层淡白色的、仿佛薄霜般的“静滞膜”。灰光被完全收敛在内,不再外泄。碎片核心的那点余烬,也显得异常“平静”,甚至……似乎比之前“明亮”了那么一丝?不再是被悲伤重重包裹的微弱火星,而更像是一盏被擦拭过的、罩在磨砂玻璃后的油灯。
更关键的是,刘瑞阳能感觉到,碎片内部那原本凝固如铁的悲伤,此刻似乎……真的开始“流动”了。极其缓慢,如同被冰封了亿万年的冰川,在绝对零度以上的环境中,开始以分子为单位进行难以察觉的移动。这种“流动”本身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只是一种纯粹的“状态改变”,但却意义非凡——这意味着,碎片那万古不变的“凝固”属性,在这片“静滞之间”的特殊环境下,被打破了最外层的壳!
右边,悬浮着一小团……光。极其微弱,只有米粒大小,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非金非银非红非灰的纯净“无色”之光。它很安静,很稳定,没有任何攻击性或污染性,却隐隐散发出一种“根源性”的法则气息。这,就是他从那畸变奇点深处,冒着生命危险、在奠基者残响帮助下,强行剥离并带出来的那一点“原始矛盾”微光——定义与衍生法则冲突最本源、最未被污染的那一丝“僵局”状态。
此刻,这一点微光被一层淡淡的、与包裹碎片类似的“静滞膜”包裹着,悬浮在他手心,显得人畜无害。但刘瑞阳知道,一旦脱离这个环境,或者静滞膜消失,这一点微光暴露在活跃的法则环境中,尤其是如果再次被污染能量接触,它随时可能重新成为恐怖的污染核心。
“这里就是……深层净化缓冲区?”刘瑞阳的意识体环顾四周。空间似乎无边无际,又似乎只是一个封闭的“盒子”,淡白色的光均匀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看不到任何明显的边界或特征。除了……在他前方不远处,悬浮着的另一个存在。
那是一个……破损的银色球体。大约有人头大小,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许多地方的银色光泽已经黯淡,甚至脱落,露出下方更加暗淡的、仿佛石质或某种惰性材料的内层。球体静静地悬浮着,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如同一件被遗弃在时间尽头的残破工艺品。
但刘瑞阳却从那球体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韵律——格式塔协议的秩序韵律,而且……比仲裁者-α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核心!
“这是……”他操控着意识虚影,缓缓飘向那个银色球体。
就在他的意识触须即将接触到球体的瞬间——
球体表面,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流光,如同垂死者的最后一口气息,微微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微弱、沙哑、充满了机械磨损感、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疲惫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响起:
“变量……刘瑞阳……你……终于……抵达……”
刘瑞阳心神剧震!这个声音……虽然残破不堪,但那冰冷的、绝对的秩序感,那深入骨髓的熟悉感……
“仲裁者……α阁下?!”他难以置信地发出意念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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