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市周氏庄园的清晨,是被鸟鸣和阳光唤醒的。巨大的落地窗外,精心修剪的草坪如同铺展的绿毯,一直延伸到波光粼粼的人工湖边。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和水汽的微凉,与庄园内沉稳的雪松木调香氛交织,是一种昂贵而静谧的味道。
路法穿着丝质睡袍,坐在临窗的藤椅上。手中是一本摊开的精装书,但他的目光却穿透纸页,落向远处主宅通往花园的白色回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感受着体内那如恒星般磅礴、又似深海般沉凝的力量。恒星中后期,修罗铠甲在手,庚伮金刚杵隐于次元空间……千年的流亡与屈辱,终于撬开了一丝反击的缝隙。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孩童特有的雀跃和引擎轰鸣的模拟声。
“呜——呜——!让开让开!冲锋号来啦!”
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小男孩,骑着一辆天蓝色的合金玩具摩托车,像颗小炮弹般冲进了阳光房。轮胎在地板上摩擦出轻微的声响。男孩约莫五岁,头发乌黑微卷,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闪烁着兴奋和一种“唯我独尊”的光芒。他的小短腿用力蹬着踏板,把玩具摩托开得飞快,直直朝着路法坐着的藤椅冲来。
“浩浩,快看谁来了!”表姐林慧含笑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她挽着丈夫徐卫国的胳膊走进来。徐卫国身材高大,皮肤是常年在海上跑船晒成的古铜色,笑容爽朗,带着海风的气息。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位笑容温和的中年妇人,是林慧的母亲。
“舅舅!快看我新摩托!比爸爸的大船还快!”小男孩——徐霆飞,已经冲到了路法面前,猛地一捏玩具车把上的“喇叭”,发出刺耳的“嘀嘀”声,小脸上满是得意。
路法的目光落在徐霆飞那张生机勃勃、带着明显被娇惯痕迹的小脸上。那飞扬的眉眼,那初露锋芒的桀骜不驯……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已能窥见未来飞影铠甲召唤人的轮廓。
他放下书,伸出手想去摸摸小外甥的头。
就在此刻,徐霆飞一个“神龙摆尾”,试图展示他高超的“车技”。小小的合金摩托车头猛地一歪,车身失控地撞向路法身侧的小圆桌!
“哎呀!”
哗啦——!
精致的白瓷茶杯被撞翻,温热的红茶泼洒出来,褐色的水渍迅速在路法米白色的丝质睡袍上蔓延开,也溅了几滴在徐霆飞崭新的背带裤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徐卫国和林慧脸上的笑容僵住,林母也“哎哟”一声。
徐霆飞愣了一下,看看自己裤子上碍眼的湿痕,又看看舅舅身上更大片的污渍,非但没有半点闯祸的自觉,反而小嘴一撇,理直气壮地仰头瞪着路法,脆生生地指责道:“舅舅真笨!这么大个人了,连杯子都放不稳!看,都弄脏我的新裤子了!” 那神态,仿佛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小飞!怎么说话的!”林慧回过神,又气又急,赶紧上前两步,一把将儿子从玩具车上拎下来,脸上满是歉意,“浩浩,对不起对不起!这孩子太皮了!没烫着吧?”她一边说一边慌忙抽纸巾想给路法擦拭。
路法抬手轻轻挡开林慧递来的纸巾,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神情,甚至还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没事的表姐,小孩子嘛,活泼点好。”他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徐霆飞那因不满而微微鼓起的脸颊,以及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就在徐霆飞被妈妈拎着、兀自不服气地扭动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阳光房门口。
是李昊天。
他似乎刚睡醒,穿着小恐龙的连体睡衣,怀里还抱着一个最新的超人模型。他怯生生地站在门边,大眼睛里带着刚到一个陌生环境的茫然和一点残留的恐惧(落霞山的阴影还未完全散去)。他显然被刚才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好奇又有些畏缩地落在骑摩托的徐霆飞和“被欺负”的义父身上。
当看到路法睡袍上的大片茶渍和地上的狼藉时,李昊天犹豫了一下,小小的眉头轻轻皱起。他松开超人模型,小步跑到角落,从矮柜上拿起一块干净的白色小方巾——那是佣人每天更换的擦手巾。
他迈着小短腿,走到路法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小手,努力踮起脚,想把那块小方巾递给路法,大眼睛里是纯粹的关心,意思是让义父擦擦。
这无声的、带着点笨拙的体贴举动,让阳光房里的气氛瞬间柔和下来。林慧和林母看着这个陌生的、漂亮又懂事的小男孩,眼神都软了。
然而,这温馨的一幕瞬间被打破。
“喂!你是谁?”徐霆飞被妈妈拎着胳膊,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目光炯炯地锁定了突然出现的李昊天,以及他手里那块“碍眼”的抹布。他用力挣脱开林慧的手,几步冲到李昊天面前,一把将他手里的小方巾抢了过来!
“擦什么擦!”徐霆飞的声音又脆又亮,带着不容置疑的“主权”宣示,他把抹布随手往地上一扔,“舅舅要陪我玩摩托!没空擦!你,一边去!”他伸出一根小指头,几乎要戳到李昊天的鼻尖,小下巴扬得高高的,带着一种天生的、不讲道理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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