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刚听到那胡琴之音时,便已猜到了此老的身份,后来又见他一剑七出,斩金切玉,一剑削断七只茶杯,而茶杯却一只不倒,也不禁暗自赞叹。
“此人剑法之纯、劲力之妙,确实是武林罕见的高手,不愧是衡山派的掌门。”
“倘若我那便宜老爹对上此人,恐怕最多也仅能保持不败,绝无取胜的把握。”
忽听得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说道:“二师哥,这雨老是不停,溅得我衣裳都快湿透了,咱们到这茶馆里喝杯茶去。”
林平之心中一动,已听出这是岳灵珊的声音,不动声色地举杯饮茶。
虽然他跟这两人在福威镖局曾有一面之缘,但却几乎没说过话。
以他的武功和江湖地位,就是岳不群也要平辈论交,甚至还要更尊重几分,这些华山二代弟子就更要执后辈之礼。
不同层次的人就算相识,也多半没什么话好讲。
因此,若无必要,林平之不打算主动暴露身份。
他和黄锋此番出行,只是稍作装扮,以掩人耳目,避免麻烦,却没有化妆易容。
若是较为熟悉的人,还是很容易将他认出来的。
所以,他才会背向外坐,稍作遮掩。
劳德诺和岳灵珊进店之后,恰恰坐在刚刚那矮胖汉子坐过的桌旁。
劳德诺一眼便看到桌上七只半截茶杯,便出言考较岳灵珊。
岳灵珊家学渊源,尤其对五岳剑派的武功和前辈高手都极为熟悉,很快便已猜到,这是“回风落雁剑”第十七招“一剑落九雁”的手法。
虽然她第一次错猜是刘正风,但很快就猜到是“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她方一猜出,茶馆中便突然间响起六七个声音,有的拍手,有的轰笑,都道:“小师妹好眼力!”
刚刚还伏在角落桌上打瞌睡的两人已站了起来,又有四个人从茶馆内堂走了出来。
这六个人,装束各异,有的作脚夫打扮,有的手拿算盘,好像是个买卖的,甚至还有一个肩头蹲着头小猴儿,似是耍猴儿戏的。
却原来,这些都是华山派的二代弟子。
师兄弟们相见俱各欢喜,立即便谈笑起来。
林平之听他们说起,令狐冲在衡阳要用一两银子换一个乞丐的一口猴儿酒,结果却运起华山气功,一口气将人家的大半葫芦猴儿酒全都喝尽,而后又请那乞丐整整喝了一天酒的事情,心中不禁暗自摇头——
令狐冲此人确实是天生的江湖浪子,不拘小节、不分尊卑、嗜酒如命、豪气冲天,最是喜欢结交那些豪气干云、一诺千金的所谓好汉。
但他却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华山派大师兄,对于门派、对于责任、对于担当,基本没有什么概念。
他所向往的,是醉酒当歌,是自由洒脱,是快意恩仇,却绝不是为了门派的生存和发展而苦心孤诣、殚精竭虑、忍辱负重。
这样的人自有其可爱之处,可以结交到很多朋友。
然而,若要寄望他能够承担什么重担、负起什么责任,便只会失望透顶。
接下来,劳德诺又向他的师弟们讲起,因令狐冲打了侯人英、洪人雄,他奉师命到青城山松风观,向余沧海赔礼道歉,却看到他们青城弟子俱在研习“辟邪剑法”的事情。
林平之早知此事,自是不以为意。
其实,武林之中,研习别派武功也是司空见惯之事。
如此,既可博采众长、吸取别派武学精华,亦可增长见闻、倘若遇到此派高手能多几分胜算。
据说,少林寺般若堂便是专门研究别派武功的堂口。
“辟邪剑法”的招式平平无奇,大多数人只要能看得清楚,便能记得七七八八。
当年林远图剑法那般出众,恐怕天下大多数稍有实力的门派,都有所记载和研究。
青城派所有弟子日夜练习,当然是不怀好意,但此事已过,对现在的福威镖局也没什么影响,也就没什么可生气的。
不过,劳德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直言青城派的阴私之事,却是对青城派和余沧海不大恭敬。
若要叫余沧海知道此事,必会与华山派结怨。
林平之想到劳德诺的身份,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随后,劳德诺又说到岳不群得知此事之后,猜到余沧海将要不利于福威镖局,便派他和岳灵珊前往福州探查消息。
接下来,这讲故事的工作便被岳灵珊生生抢了过去。
她语声清脆,口齿伶俐,将他们在福州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听得她那些师兄们全都惊叹连连,羡慕不已。
此时,雨声噼里啪啦,越下越大。
一个老人挑着一副馄饨担从雨中而来,到得茶馆屋檐下,歇下来躲雨。
卖馄饨的老人坐着胡凳,“笃笃笃”,缓缓敲着竹片,锅中水气热腾腾的上冒。
华山群弟子早就饿了,见到馄饨担,都脸现喜色。
陆大有更是大声叫道:“喂,给咱们煮八碗馄饨,各加一个鸡蛋。”
那老人听到生意上门,很是开心,连声应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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