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市局大楼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色调里。
陈科几乎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血丝,他靠在三楼会议室窗边,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
楼下后院那片绿化带被踩得乱七八糟,技术科的同事还在拉线取证,但陈科心里清楚——真正的线索,早就像那个黑影一样,溜得无影无踪。
“老陈,”宋琪靓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杯豆浆和一袋包子,眼下两团青黑,“先垫点东西。我检查过了,办公室没少什么,但那张纸……边缘有折痕,肯定被动过。”
陈科把烟头摁灭在窗台的铁皮烟灰缸里,接过豆浆,温度刚好。“严组长那边有什么动静?”
“天没亮就召集技侦开会,说要全面排查监控。但我看他那脸色……”宋琪靓压低声音,“不像真要抓人,倒像是要看看咱们什么反应。”
陈科嗤笑一声,咬了口包子,肉汁溅到袖口也懒得擦。
“正常。他昨晚那出‘跳楼追贼’,演得挺真,可惜墙头那脚印太刻意了——真逃命的人,哪会留下那么均匀的发力痕迹?摆明了是练过的人故意留下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便签上的内容如果泄露,许泽彬就更危险了!还有东方老大……”宋琪靓的声音有点发颤。
陈科三口两口吃完包子,掏出手机飞快地打字。
“得尽快见东方一面。只有他知道许泽彬邮件里还藏了什么。但严振国盯得紧,咱俩同时消失太显眼。”他把屏幕转向宋琪靓,上面是简短的一句:“上午九点,老地方,急事。”
收件人备注是:“卖水果的老王”。
宋琪靓一愣:“这是……”
“东方进去前留的暗线。精神病院后门有个水果摊,老王是我的远房表舅,能传话。”陈科收起手机,眼神锐利:
“咱们分头走。你正常上班,应付严组长。我找个借口出去一趟,争取赶在查房前见到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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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安乐医院也就是精神病防治中心,早晨八点。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早餐粥混合的古怪气味。
东方欲晓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坐在活动室角落,面前摆着一副残局象棋。
他手指摩挲着一枚“车”,目光放空,像个真正的、精神世界一片荒芜的病人。
一个护工推着药车经过,敲了敲棋盘:“0567,吃药。”
东方欲晓迟钝地抬起头,茫然地看了几秒,才慢吞吞地接过药片和水杯,假装吞下。
在仰头喝水的瞬间,他的视线极快地从窗外扫过——后院围墙边,那个穿着旧军绿色外套的身影正弯腰整理着苹果箱。
那是“老王”。
护工离开后,东方继续摆弄棋子。
几分钟后,另一个病人晃悠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顺手把一枚“兵”往前推了一步。
棋子底下,压着一小卷裁切的报纸边角。
东方欲晓不动声色地拂乱棋盘,报纸角滑进他袖口。
他起身,踱步到窗边,借着阳光展开那不到两厘米宽的纸条,上面只有铅笔写的极小的两个字:“九点”。
他面无表情地将纸屑揉成团,弹进窗台上的盆栽里。
转身时,眼神掠过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主治医师刘主任的办公室。
他记得,昨天下午,有个穿着夹克、背影有点像严振国手下的人进去过,待了将近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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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四十,陈科开着那辆吉普,拐进精神病院后门的小路。
他特意绕了两圈,确认没尾巴,才把车停在巷子口破旧的修车铺旁边。
他换上了快递员的蓝色工装,戴了顶鸭舌帽,手里拎着个文件袋,快步走向水果摊。
“老王,有份件要签收,写的是你这地址。”陈科把文件袋递过去,声音不高。
老王头也没抬,一边称苹果一边用更小的声音说:“东边墙角,第三棵歪脖子树后面,杂物堆有个缺口,能进去。九点十分左右,护士交接班,走廊人最少。他在二楼活动室。”
陈科点点头,假装在单子上划拉几下,转身走向围墙。
他动作敏捷,借着树木掩护,很快找到那个被废旧床板半掩着的缺口,侧身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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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零七分,二楼活动室。
东方欲晓依旧坐在老位置,但对面换了个一直在絮絮叨叨自己曾是亿万富翁的病友。
陈科压低帽檐,快步走进,直接坐到东方欲晓身边,开口是极大的嗓门:“大哥!可找到你了!老家拆迁的款下来了,就差你签字啦!”
这突兀的表演让絮叨的富翁一愣,迷惑地看过来。
东方也配合地露出茫然的表情。
陈科趁机凑近,声音压成气音,语速极快:“昨晚局里进人了,三楼,目标是办公室。严振国故意引开我们,有人趁乱进去,拍了靓靓写的便签——‘许泽彬未死’、‘脑芯片’、‘记忆篡改’、‘恒业集团’、‘船长’,全看见了。我们怀疑严振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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