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死寂的晨曦中艰难地翻过一页。
旅店四楼破败的走廊里,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灰尘在光柱中无声地舞蹈。
李富贵蜷缩在角落,褪色的左肩像一块丑陋的补丁,凝固的黑白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恐怖。
陈默靠着墙,闭目养神,但紧抿的唇线和偶尔跳动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王强…不见了。
江玄猛地坐起身,心脏瞬间揪紧。昨夜巨像消失后,极度疲惫的四人就在这相对安全的四楼走廊席地而眠。
他记得王强就睡在自己旁边,虚弱但呼吸平稳。
现在,身边只有冰冷的地板和散落的灰尘。
“强子呢?”江玄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李富贵茫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扫视了一圈,摇了摇头,显然什么都不知道。
陈默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通往楼梯口的方向,那里残留着一些凌乱的灰尘脚印,但很快就被其他痕迹覆盖,无法辨别去向。
“不知道。醒来就不见了。”
陈默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也许…自己去找水或者…线索了?” 这个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
王强伤势虽被稳住,但远未恢复独自行动的能力,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鬼地方。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江玄。
王强不是冒失的人。
他去了哪里?
是主动离开,还是…被什么东西带走了?
昨夜那巨像虽然离开,但孩童的笑声和低沉的咆哮,还有那些神出鬼没的镜子…这旅店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担忧解决不了问题。
当务之急是找到王强,同时…继续寻找迷雾的源头。
那个头生双角的巨像,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它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规则残片会被它如此轻易地“收回”?
那感觉,仿佛残片本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自己只是暂时保管了一下!
这个疑问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江玄的神经。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铜镜的冰冷触感还在,但规则残片的位置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感,提醒着他失去了一份强大的依仗。
少了一个保命的诡物,下次再遭遇那种级别的恐怖存在…他不敢想下去。
一整天,江玄都沉浸在巨大的疑惑和不安中。
他试图和陈默、李富贵分析巨像和规则残片的关系,但毫无头绪。李富贵沉浸在自身褪色的恐惧中,陈默则显得异常沉默,对骨哨的来历和自身恢复依旧讳莫如深。探索旅店其他区域也一无所获,那些弥漫雾气的房间依旧危险,而四楼尽头的黑暗区域,在巨像消失后似乎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一片堆满杂物的废弃餐厅,看不出任何异常。
夜幕再次降临。疲惫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如同沉重的枷锁,将江玄拖入了不安的睡眠。
梦境光怪陆离。
他一直在奔跑,穿过一片无边无际、色彩不断剥落的灰白浓雾。脚下的地面时而是泥泞的沼泽,时而是冰冷的石板。四周是模糊扭曲、不断坍塌又重建的房屋轮廓,仿佛一个正在褪色崩坏的巨大迷宫。恐惧如影随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颜色”正在被雾气贪婪地吮吸,一点点变淡、变灰。
突然,浓雾裂开一道缝隙,他冲进了一条狭窄、幽深的胡同。胡同两侧是高耸、斑驳的青砖墙,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同样腐朽的木质结构。光线极其昏暗,只有胡同尽头似乎有一丝微弱的光亮。
就在他跑近那光亮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前方,背对着他。
那是一个老人的背影。身形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蓝色旧褂子,头发稀疏花白。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这幽暗的胡同融为一体。江玄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想看清老人的脸。就在距离老人几步之遥时,老人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微微侧了侧头。
借着胡同尽头那微弱的光,江玄清晰地看到——在老人花白稀疏的头发边缘,耳廓后面,一道狰狞的、如同蜈蚣般扭曲的暗红色疤痕,从耳垂下方一直延伸进衣领深处!
就在他即将看清老人面容的瞬间——
“喔——喔喔——!”
一声嘹亮的鸡鸣如同惊雷,狠狠劈开了梦境!
江玄猛地惊醒,心脏狂跳,浑身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喘着粗气,梦境中那幽暗的胡同、佝偻的背影、特别是耳后那道狰狞的疤痕,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
“耳后…疤…” 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耳后。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回神。
窗外,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灰白。天还没亮。旅店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等等…死寂?
江玄猛地坐直身体,警惕地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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