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很快端了上来。
出乎众人意料,竟颇为丰盛。
大盘的炖土鸡,红烧肉,新鲜的时蔬,还有一大盆香气扑鼻的杂粮米饭。
食材看起来都很新鲜,烹饪手法虽不精致,但分量十足,热气腾腾。
饥饿感暂时压过了心头的疑虑和不安,加上导游和村长不停地热情招呼,众人开始埋头吃饭。
张小反吃得尤其快,显然是被颠簸和惊吓消耗了大量体力。
莫天松则吃得不多,眼神始终保持着警惕,留意着村长父子的一举一动。
饭后,村长热情地表示二楼有准备好的干净客房,让大家下午先休息休息,消除旅途疲劳。众人被安排到了二楼。
客房同样“现代化”得令人咋舌。
标准间配置,两张单人床铺着崭新的白色床单被罩,独立卫浴,24小时热水,空调遥控器就放在床头柜上。
窗户外面,就是那些死寂的古老房屋屋顶,以及远处光秃秃的的山崖。
巨大的割裂感笼罩着每一个人。
江玄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死气沉沉的村落。
阳光似乎永远无法完全穿透山崖的阴影,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灰蒙蒙的色调里。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任务提示的“仪式”是什么?
在哪里举行?
什么时候开始?
生存到结束……这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表象下,潜藏着怎样的危险?
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张小反和莫天松。张小反瘫在柔软的床上,脸上带着饱食后的短暂满足,但眼神深处的不安并未散去。
莫天松则坐在另一张床边,仔细检查着周边物体。
楼下传来隐约的说话声,是其他任务参与者。
他们被分散在几个房间里,但显然都没心思休息。
下午的时间在一种表面平静的气氛中流逝,实则暗流涌动。
没人敢贸然离开招待所去探索这个诡异的村子,更没人敢直接去问村长关于“仪式”的事情。
瘦男人抱着他的金属箱子,坐在一楼大厅角落的塑料椅上,闭目养神,但耳朵微微耸动,显然在留意周围的动静。
拾荒老妇则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马扎,坐在招待所门口的阳光勉强能照到的地方,佝偻着背,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眼镜青年占据了大厅另一角的一张桌子,摊开笔记本,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时而皱眉思索,时而飞快记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壮汉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像一尊真正的门神,巨大的身躯堵住了小半边楼梯,空洞的眼神望着门外,一动不动。
长裙女子则似乎对招待所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在一楼四处走动,脸上始终带着奇异的微笑。
导游似乎也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玩着手机,村长则不见踪影,只有他儿子李庆,偶尔会从厨房探出头,眼神飘忽地扫一眼大厅,又迅速缩回去。
平静。
死水般的平静。
但这平静下面,是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和无法言说的恐惧。
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那未知的“仪式”打破这脆弱的平衡,或者……等待某个沉不住气的人,去捅破这层危险的窗户纸。
江玄摸了摸胸前衣服下那枚冰凉的玉石吊坠。
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仪式……又何时开始?
他脑海中有一个可怕又荒诞的猜想!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似乎又暗沉了几分。
山崖的阴影,如同巨大的手掌,缓缓覆盖下来。
午后的死寂被村长过于洪亮的嗓音打破。
他站在崭新得刺眼的招待所大厅里,搓着手,脸上堆着那种与周遭破败格格不入的热情笑容:
“各位贵客!房间都收拾妥当了!条件有限,大家委屈一下,原则上是两人一间!都是标准间,有热水有空调!”
他目光扫过众人,开始分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稔,“司机师傅和导游小哥一间,就在一楼方便!这两位兄弟(指江玄和莫天松)一间,二楼东头第一间!这位姑娘(指张小反)和这位姑娘(指长裙女)一间,二楼西头第一间!剩下的四位,你们看是……?”
剩下的提箱男、拾荒老妇、青年男子、壮汉互相看了一眼。提箱男抱着他的金属箱,眉头紧锁,显然不愿与人同住。拾荒老妇撇着嘴,没说话。青年男子抱着笔记本,一脸“别打扰我思考”的抗拒。壮汉依旧面无表情。
“我和他。”提箱男最终指了指相对“正常”的记录者。青年男子扶了扶眼镜,没反对。
“那我……自个儿?”拾荒老妇看向村长,语气带着点无赖。
“那这位壮士……”村长看向壮汉,有点发怵。
壮汉依旧沉默,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了村长一眼,然后迈开沉重的步伐,径直走向楼梯,选择了二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意思很明显:他要单间。
村长尴尬地笑了笑:“行,行!大家随意,随意!钥匙在门上插着,大家自己拿!收拾好休息休息!”
说完,村长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赶紧溜回了后厨方向。
张小反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神惊恐地看向身边那个穿着艳丽长裙的女子,嘴唇哆嗦着:“她笑得我害怕!我…我跟她…一间?”他求助般地看向江玄和莫天松。
莫天松眉头微皱,江玄则对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村长的安排透着古怪,但公然反对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长裙女却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小妹妹,怕什么呀?”她晃了晃手里的指骨,张小反的脸色更白了。
江玄没再多说,拿起二楼东头第一间的钥匙,和莫天松一起走上楼梯。
木质的楼梯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不堪重负。
房间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崭新而冰冷。
两张单人床,洁白的床单,嗡嗡作响的空调努力驱散着窗外渗入的湿冷气息。
窗外,依旧是那片死寂、破败、笼罩在山崖阴影下的古老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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