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核心的吸引与低语，如同无形却无处不在的潮汐，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江辞与沈清欢的灵魂堤坝。那并非有意识的言语攻讦，而更像是一种本质的“存在辐射”，如同冰冷恒星散发的绝对零度光辉，所过之处，万物的“活性”与“意义”都在被悄然抹除、同化。
江辞紧守灵台，混沌龙契印记如同风暴中的灯塔，全力运转。暗金、炽白、灰蒙三色光芒在他体表明灭不定，与那无形侵蚀激烈对抗。他能清晰感觉到，印记中属于应苍祖龙的那部分本源印记在震颤、在哀鸣，那是对同源（尽管已被彻底污染扭曲）更高层次存在的本能恐惧；属于涅盘凰火的部分则在愤怒燃烧，以新生的炽烈抗拒着终末的冰冷。而混沌属性，此刻却显得异常“活跃”，它似乎并不像龙与凰的本能那样排斥这种“终末”气息，反而隐隐有种……探究与“包容”的倾向？这让江辞心头警铃大作。
沈清欢的处境同样艰难。她灵体未复，对抗这种直接针对本源与意志的侵蚀更加吃力。灵体的边缘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数据流失般的闪烁与模糊。但她眼神依旧冷静，甚至在这种绝境中，闪烁着锐利的、属于末代天师的智慧与决断光芒。
“这样下去不行！”沈清欢的声音透过灵魂链接传来，虽然竭力保持平稳，仍能听出一丝压抑的颤抖，“被动抵抗，我们的力量会被一点点消磨、同化。这核心散发的‘终末道韵’层次太高，远超我们目前能完全隔绝的程度。”
“你有什么办法？”江辞咬牙问道，分心抵抗侵蚀的同时，努力维持着龙契的稳定输出。
“主动接触，有限解析。”沈清欢语出惊人，“以混沌龙契为缓冲层和过滤器，我们主动将一丝灵识探入那低语的核心洪流中。不去吸收，不去认同，只是像观察湍急河流中的泥沙一样，去分辨、去捕捉其中可能蕴含的、关于这个污染枢纽的运转逻辑、弱点，甚至是‘旧日主宰’本身的部分破碎信息！”
“太危险了！”江辞立刻反对，“我们的灵识一旦被卷入，很可能瞬间就被污染同化，连带着本体一起沉沦！”
“但这是唯一可能找到破局关键的方法！”沈清欢语气急促而坚定，“混沌龙契的‘调和’与‘守护’特性，是我们最大的依仗。尤其是‘混沌’，它似乎对‘旧日气息’并非单纯的排斥，这或许意味着它能在某种程度上‘理解’甚至‘暂时容纳’这种力量而不被立刻同化。我们需要利用这一点，进行一场危险的‘潜水’。”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江辞，我们没有时间了。山灵之歌中的杂音在加剧，我怀疑整个昆仑的‘净化’进程已经开始受到这个被污染枢纽的逆向干扰。拖得越久，污染扩散越广，甚至可能影响到‘归墟之门’主封印的稳定。届时，我们要面对的就不只是这一处节点的麻烦了。”
江辞沉默。他明白沈清欢说的是事实。那核心的搏动越来越有力，散发出的同化吸引力也在缓慢增强。继续僵持，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看向沈清欢。即使灵体闪烁，她眼中那份为了守护某种东西而不惜一切的孤高与决意，依然如千年寒冰般坚硬，又如涅盘之火般炽热。这眼神，他曾在她以残灵状态陪伴他走过最黑暗岁月时见过，在她苏醒后面对强敌时见过，如今，在决定是否深入更恐怖的未知时，他再次见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灵魂深处翻涌的不安与对那“终末低语”的本能恐惧。
“怎么做？”他问，声音沉稳下来。
“将我们主要的意识固守在龙契核心，只剥离最细微、最坚韧的一缕‘观察灵丝’，附着上混沌龙契的气息作为伪装和保护。然后，顺着那吸引力，将它‘送’进核心的低语洪流中。记住，绝对不要试图理解或认同你‘听’到、‘看’到的东西，只把它们当做无意义的‘噪音’和‘乱码’，我们的目标是寻找其中的‘规律’和‘漏洞’。”沈清欢迅速说出方案，显然早已在心中推演过无数遍。
“同时进行，保持链接。”江辞补充道，“一旦任何一方感到灵丝有失控或被污染的迹象，立刻切断，并由另一方全力拉扯回防。”
“好。”沈清欢点头，灵体光芒开始有规律地收缩、凝聚，变得更加凝实，为即将到来的冒险做准备。
两人不再言语，同时闭上眼睛，将绝大部分心神沉入颈间那枚共同维系的混沌龙契印记深处。
印记内部，此刻并非简单的纹路，而是一片微型的、三色能量流转不息、中心混沌旋涡缓缓旋转的奇异空间。这里，是两人灵魂连接最紧密、也最受龙契力量保护的核心区域。
他们各自从自身意识中，小心翼翼地剥离出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的一缕灵丝。这缕灵识被层层包裹上混沌龙契的力量——暗金龙力形成坚韧的外壳，涅盘凰火提供净化的内焰，而最核心的牵引与伪装层，则交给了那似乎对“旧日气息”有着微妙亲和力的混沌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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