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的庄园,安全,但令人窒息。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沉默寡言的守卫,连空气都仿佛被过滤过,带着冰冷的消毒水味。苏清鸢握着装有抗剂的恒温箱,在套房的会客厅里坐立不安,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时间。窗外天色渐亮,但通往大哥所在医院的道路,依旧笼罩在未知的黑暗中。陆时衍承诺的“安排”,迟迟没有消息。
她尝试联系“守夜人”,告知抗剂已备好,请求协调转移和注射事宜。但加密频道那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这种情况极其罕见。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是“守夜人”内部发生了变故?还是……他们与陆时衍达成了某种默契,将她暂时“移交”?
就在焦虑即将达到顶点时,房门被无声地滑开。进来的不是陆时衍,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冷静的中年女人,身后跟着两名护士打扮、但眼神锐利的助手。
“苏小姐,我是艾琳博士,负责苏瑾琛先生接下来二十四小时的生命支持方案。”女人语速平缓,带着德国口音,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陆先生已安排妥当,转移车辆和医疗小组已在楼下准备。苏先生目前所在医疗机构的安全等级不足,我们将转移至我方控制的私人医疗中心,那里有最先进的设备和对‘蚀’能量残留最专业的处理经验。请将抗剂交给我,我们将全程监护,直至完成注射和初期观察。”
苏清鸢没有动,目光锐利地盯着对方:“我要见陆时衍。还有,我大哥的实时医疗数据,我要全程同步。”
艾琳博士推了推眼镜,平静回应:“陆先生临时有紧急事务处理,已全权委托我。至于医疗数据,在确保安全链路后,可以共享。但苏小姐,我必须提醒,时间不等人。苏先生的情况在过去两小时内有微弱但持续的波动,我们无法判断这是抗剂起效的窗口期,还是衰竭前的信号。每拖延一分钟,风险都在增加。”
最后一句话像重锤击中了苏清鸢。她看着手中冰冷的箱子,里面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别无选择。信任陆时衍是场豪赌,但此刻,她只能赌下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苏清鸢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艾琳博士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微微点头:“可以,但需遵守我们的安全规程。请。”
转移过程高效而隐秘。防弹车队、专业医疗舱、路线随机变化、全程电子干扰屏蔽……陆时衍展现的能量再次让苏清鸢心惊。私人医疗中心位于巴黎近郊一处风景如画但守卫森严的私人领地,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一座高科技堡垒。
苏瑾琛躺在无菌病房中,脸色灰败,身上连接着各种精密的监测仪器,屏幕上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微弱起伏。艾琳博士拿到抗剂后,立刻带领团队开始紧张的前期准备和测试。苏清鸢被要求留在观察室,通过防弹玻璃和实时画面观看。她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注射过程漫长而煎熬。抗剂缓缓推入静脉,监测屏幕上的数据线开始剧烈波动,报警器几次响起,又被迅速稳定。苏清鸢的心脏仿佛也随之起落。不知过了多久,当代表神经活动强度和能量场紊乱指数的两条关键曲线,终于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回升时,她整个人几乎虚脱,靠在冰冷的玻璃上,泪水无声滑落。大哥……有救了。
艾琳博士走出病房,对苏清鸢点了点头:“初步反应良好。抗剂已成功激活,开始中和‘蚀’能量残留。但神经系统的修复需要时间,至少需要72小时密集监护才能脱离危险期。苏小姐,你现在可以去看他了,但请保持安静。”
苏清鸢冲进病房,坐在床边,看着大哥紧闭的双眼和逐渐恢复血色的脸,紧紧握住他微凉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这是从鬼门关抢回的人,是她用无数个不眠之夜、用与恶魔的交易、用自身安危换回的人。
接下来的三天,是苏清鸢人生中最漫长也是最专注的三天。她几乎没有离开医疗中心,守在大哥身边,寸步不离。艾琳博士团队的专业和效率令人惊讶,大哥的各项指标稳步好转,虽然仍在昏迷,但已无生命危险。陆时衍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仿佛消失了一般。但医疗中心的一切都运行得井井有条,资源供应充足,安全无虞。这种无声的、但无处不在的控制力,更让苏清鸢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大哥情况稳定后,苏清鸢紧绷的神经稍松,她开始处理积压的事务。陆时衍的律师团效率极高,关于“鸢”艺术与科技发展基金会的全套法律文件、章程、理事会架构草案已经发送到她指定的加密邮箱。她快速浏览,章程严谨,架构合理,独立性强,理事会成员名单确实如陆时衍所说,由几位德高望重、背景干净的学界和艺术界泰斗组成,劳伦斯·杜邦赫然在列。陆时衍方面只占一个不参与日常管理的投资方席位。表面看来,这确实是一个理想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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