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京城,空气里带着湿漉漉的清新,但苏家老宅的气氛却依旧沉闷得能拧出水来。苏清鸢一夜未眠,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陆时衍意有所指的话语和师父夜玄简洁的警告。“慎用陆”、“借东风”,这两个信息像两个齿轮,在她脑海中咔嗒作响,试图咬合出一个可行的计划。
慈善拍卖晚宴,确实是个绝佳的“东风”。名流云集,媒体聚焦,如果能在那样的场合让证据“意外”曝光,效果将事半功倍。但如何操作?如何确保证据能顺利递到关键人物(比如与苏家交好、又刚正不阿的某位退下来的老领导)手中,又不留下任何指向她的痕迹?这需要极其精密的策划和对现场局势的精准预判。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陆时衍。他昨天的出现,绝不仅仅是“顺路”。他扮演司机,说出那番话,分明是知道了什么,甚至可能参与了昨晚的网络追击。师父让她“慎用陆”,说明陆时衍此人极度危险,且立场不明。他是在试探她?警告她?还是……想与她合作?
她需要更多关于陆时衍的信息。
上午,她借口去图书馆查资料,去了学校。坐在安静的阅览室角落,她拿出那部普通的学生手机,指尖却在桌下那部特制的加密通讯器上快速操作。她不敢再直接深入探查顾家或那个黑客的核心领域,转而将目标锁定在陆时衍身上。这次,她更加小心,如同在雷区漫步,利用多重跳板和肉鸡服务器,迂回地搜集所有关于陆时衍的公开及非公开信息。
陆氏财阀的继承人,少年时代留学海外,华尔街传奇,手段凌厉,回国后迅速整合资源,作风低调却无人敢小觑……这些公开信息并无特别。她尝试切入一些更深层的金融数据库和境外信息网络,查找他留学期间以及华尔街生涯中可能留下的技术相关痕迹。
过程比她预想的还要困难。陆时衍的个人信息保护等级高得离谱,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的真实面貌严密地笼罩起来。几次尝试触碰边界,都触发了高级别的警报系统,逼得她不得不立刻断线撤离。
这个男人,水不是一般的深。
就在她准备暂时放弃,另寻他法时,在一个极其隐秘、需要特殊权限才能访问的全球顶尖安全专家交流论坛的底层存档区,她发现了一个被多次引用、发表于五年前的帖子。帖子讨论的是一种当时极为前沿的主动防御算法模型,发帖人匿名,代号“Y”。这个“Y”提出的几个核心构想让苏清鸢瞳孔微缩——其思路的精妙和前瞻性,与师父夜玄后期的某些理论不谋而合,但更加激进,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破坏性。
更重要的是,在帖子的某个技术细节讨论楼层,有一个同样匿名的ID“L”留下了几句简短的评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Y”模型中的一个潜在漏洞,并提出了一个更优的修正方案。言语简洁,却直指核心,风格像极了……昨晚那个凌厉追击她的黑客高手!
“Y”和“L”……会是夜玄(Ye Xuan)和……陆(Lu)时衍吗?
这个发现让苏清鸢后背发凉。如果“L”就是陆时衍,那他不仅是个商业巨子,更是一个技术实力可能与她不相上下、甚至在她之上的顶尖黑客!他完全有能力很可能是昨晚那个追击者!而他与师父夜玄,早在多年前就可能在这个隐秘的领域有过交集!师父警告她“慎用陆”,是否正因为知晓陆时衍的这重身份和其实力?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为什么陆时衍会对她产生兴趣,为什么他能捕捉到“零”的痕迹,为什么他说话总是高深莫测。他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怀疑甚至确认了她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乡下丫头”!
这时,她的加密通讯器轻微震动,一条新的加密信息传入,来源竟是之前那个废弃公告板系统!又来了!
她立刻点开,破解。这次的信息更短,只有一句话:
“风起于青萍之末。晚宴是个好机会,但小心‘看客’。”
发送方式和加密手法与上次如出一辙,来源依旧无法追踪。对方再次精准地预测了她的计划(“晚宴”),并再次发出警告(“小心看客”)。“看客”指的是谁?是陆时衍?还是另有其人?
这个神秘的信息源,似乎在她身边布下了一张无形的监视网,对她的动向一清二楚。是敌是友?目的何在?
带着满腹的疑团和一丝不安,苏清鸢下午准时回到苏家。刚进客厅,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爷爷苏振廷坐在主位沙发上,脸色铁青,面前摊着几张报纸。苏瑾琛站在一旁,拳头紧握,额角青筋跳动。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苏明哲,眉头也皱得死紧。奶奶和妈妈则是一脸忧色。
“怎么了?”苏清鸢小声问站在一旁的福伯。
福伯叹了口气,低声道:“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说老爷可能被限制出境,还要接受深入调查。几家和我们不对付的媒体开始带节奏,股价……又开始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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