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锈迹斑斑的春天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四月天里,陈建国独自一人蹲在机床厂后巷的角落里,默默地啃着手中的馒头。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仿佛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此时,微风轻拂,漫天的杨絮如雪花般飘落。这些白色的绒毛似乎对陈建国的袖口特别感兴趣,纷纷往那已经磨破的地方钻去。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专注于手中的馒头,一口接一口地咀嚼着。
在他身旁,放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缸,里面盛着半碗白菜汤。这汤虽然简单,但却飘着些许油花——那是食堂王师傅趁人不注意时,特意为他舀的半勺猪油。这半勺猪油对于陈建国来说,无疑是一种难得的美味。
他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数着搪瓷缸沿上的豁口,这些豁口记录着他使用这个缸子的日子。就在他数到第七个豁口时,突然,身后传来了“哐当”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
生锈的铁门在一阵猛烈的撞击下,发出“嘎吱”一声,被踹开了。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他手里举着一台摄像机,镜头直直地对准了围墙上那几个用红漆刷成的“破产清算”四个大字。
陈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半块馒头塞进塑料袋里,然后迅速地把袋子塞进了三十七年工龄的劳保服的口袋里。然而,这件劳保服已经有些年头了,它的兜子根本就兜不住陈建国那圆滚滚的肚子,那半块馒头在他的肚子上凸出来一块,显得十分滑稽。
陈建国的裤腰上系着一根皮带,由于他的肚子太大,皮带扣紧紧地勒在他的胯骨上,硌得他生疼。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社区医院的来电。
陈建国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他的妻子正在社区医院接受第三次化疗,而化疗的费用单还揣在他的衬衫内袋里,边角已经被磨出了毛边。
陈建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医生的声音,他告诉陈建国,妻子的病情又加重了,需要更多的治疗费用。陈建国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机,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挂断电话后,陈建国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他慢慢地走到折叠桌前,儿子小宝的作文本正摊在桌子上,台灯的灯罩上罩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的确良布。
陈建国盯着小宝作文里的一句话:“我的爸爸会修全世界的机器。”他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昨天在废品站的时候,他……刚把自己攒了十年的工具箱贱卖,换了小宝下个月的学费。
第二章:工具箱里的星光
当巷口的那棵梧桐树落下最后一片叶子的时候,陈建国在夜市的一角支起了他那简陋的修家电的摊子。
他的小推车是用角钢焊成的,材料来自机床厂报废的边角料。虽然这推车看起来有些粗糙,但却十分结实。而那个工具箱,则是捡废品的李大爷送给他的。这个工具箱原本是有两个抽屉的,可惜都坏掉了,陈建国只好用废报纸糊了里衬,勉强还能使用。在这个工具箱的最底层,藏着他妻子的病历和小宝的奖状,那是他生活中的一份温暖和希望。
“师傅,这台缝纫机还能救活不?”一个穿着旗袍的老太太抱着一台“飞人”牌缝纫机走了过来,那台缝纫机的雕花面板上落满了灰尘。陈建国接过缝纫机,仔细地检查着。他的指尖轻轻地划过齿轮,突然,他想起了母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话:“建国啊,手艺人的手是长眼睛的。”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修理这台缝纫机。他熟练地拆卸着零件,仔细地清理着每一个角落,然后重新组装起来。当他最后拧紧螺丝,按下启动按钮时,机针重新发出了“嗒嗒”的声音。
老太太高兴地笑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炒瓜子,塞到了陈建国的手里。那把炒瓜子还是温热的,带着铁锅的焦香。
城管来的时候,他正趴在地上修一台进水的笔记本电脑。那电脑外壳已经被拆开,各种零件七零八落地散落在一旁,他全神贯注地摆弄着,试图将其恢复正常。
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他抬起头,看到一群身着制服的城管正朝他走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推车就被掀翻在地,工具和零件四处散落。螺丝刀像被惊扰的小动物一样,骨碌碌地滚进了阴沟里。
小宝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着那些散落的螺丝。他的小手紧紧抓住每一颗螺丝,仿佛它们是无比珍贵的宝物。突然,小宝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他喊道:“爸,你看,螺丝帽像星星!”
孩子的掌心躺着十几个不同型号的螺丝,在路灯的照耀下,它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那年冬天,他带着小宝去机床厂顶楼看星空的情景。
那天晚上,天空格外晴朗,星星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夜空。小宝兴奋地指着那些星星,告诉他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名字和故事。他记得小宝说过,那些星星就像螺丝帽一样,虽然很小,但却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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