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雷阁的“异类”装修风格与它那位同样异类的主人,很快在天庭西北角这片相对僻静的区域传开,引得不少好奇或别有用心之辈暗中窥探。但真正敢踏足此地的,除了被“发配”来的文曲和几个同样愁眉苦脸的文书仙吏,以及怒气冲冲来质问又憋着火离开的白芷将军外,暂时还无旁人。
狱公子乐得清静,每日除了通过那中枢漩涡断断续续地“偷窥”魔域寒渊殿里金桃良的重生进程,便是翻阅文曲等人绞尽脑汁、通过各种或明或暗渠道搜罗来的、堆积如山的各类卷宗玉简。
他对那些循规蹈矩的“异常气象报告”、“地脉波动记录”兴趣缺缺,专挑那些记载离奇诡秘、涉及古老禁忌、或语焉不详含糊其辞的档案下手。尤其关注与“蛊”、“虫”、“共生”、“不死”、“转生”、“佛魔”相关的记载,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的传闻野史也不放过。
这一日,他正对着一卷来自某个早已覆灭的下界宗门的、用某种妖兽皮鞣制而成的古老残卷,上面用一种近乎失传的蝌蚪文记载着关于“以神魔之血为引,饲育‘不朽源蛊’,可窃取神魔不朽特性,成就另类永生”的邪异法门,看得津津有味。
殿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不同于白芷的铿锵有力,这次的脚步声均匀、稳定、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韵律,每一步的间隔和轻重都仿佛丈量过一般。
文曲的声音带着比面对白芷时更深的惶恐与无奈,在殿门外响起:“大人……司、司禄星君到了。”
司禄星君?
狱公子从残卷上抬起头,纯黑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思索。司禄,主掌天庭官吏考绩、律法执行、功过赏罚,是天庭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律法严明到近乎苛刻的实权人物。据说其办事效率极高,对己对人要求都极为严格,是个连天帝都赞许有加的“工作狂”兼“律法狂魔”。
他怎么会来这刚刚成立、还没干出什么正经事的刑组司?
狱公子放下残卷,整了整衣袍(虽然依旧随意),示意文曲放人进来。
殿门开处,一道身影迈入。
来人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人相貌,面容端正,肤色是长年伏案缺少日照的苍白,下颌线条清晰,显得十分坚毅。他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深青色仙官朝服,每一道褶皱都熨烫得笔直,头戴代表星君品阶的鎏金梁冠,腰佩象征律法公正的玄铁戒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并非寻常仙神的温润或威严,而是一种近乎金属质感的、锐利而缺乏情绪的灰色,看人时如同在审视一件物品是否符合标准。
他手中捧着一摞厚厚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玉简册簿,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穿着严谨、面无表情的随行仙吏,各自抱着更多的文书。
“下官司禄,见过狱督察使。”司禄星君开口,声音平稳、清晰、毫无波澜,如同在宣读公文。他微微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幅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司禄星君不必多礼,请坐。”狱公子指了指下首一张空着的雷击木椅子,态度还算客气。他对这种“规矩人”谈不上喜欢,但也知道在天庭办事,这类人往往绕不开。
司禄星君却并未立刻落座,而是先将手中那摞册簿轻轻放在旁边一张空置的桌案上,摆放得端端正正,与桌沿平行。然后他才走到椅子前,再次一丝不苟地行礼,这才端端正正地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平放在膝上。
“不知星君驾临我这新建的刑组司,有何指教?”狱公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套标准流程,问道。
“指教不敢当。”司禄星君灰色眼眸直视狱公子,语气平板无波,“下官此来,是依天庭律例及各部司职协调章程,对新设司衙进行初步履职对接与规范申明。”
他示意身后一名仙吏上前。那仙吏立刻将怀中一册最上方的玉简恭敬递上。
司禄接过,展开,开始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念道:“其一,刑组司新立,依《天庭新设司衙暂行管理条例》第三章第七条,需于成立后三日内,提交司衙组织结构图、各职司人员名录及修为背景简介、年度预算及资源需求详表、首季工作计划及预期目标、风险评估及应对预案……”
他一口气念了足有十几项需要提交的文书报告,每一项后面还跟着具体的格式要求、字数限制、提交截止日期。
“其二,依《天庭官吏考绩通则》及《特殊执法部门补充规定》,刑组司督察使及所属官吏,需每旬提交《旬度工作简报》,每月提交《月度履职报告》及《廉洁自律声明》,每季参与天庭统一官吏德能勤绩廉综合考评,考评结果将直接影响司衙资源配给及个人升迁贬谪……”
又是一长串定期报告和考核要求。
“其三,刑组司权责涉及三界稽查,依《跨界执法规范》,凡涉及下界(人界、部分妖族聚集区)执法,需提前三个工作日向‘跨界事务协调司’提交《跨界执法申请》,详列事由、目标、人员、预计时间、风险评估及善后方案,获批后方可执行;凡涉及魔域、幽冥等特殊界域,需提前十个工作日向‘天庭最高议事庭’提交特别申请,并附‘天帝’或‘代行天帝职权限者’特批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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