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寒渊殿的“平静”日子没过几天,狱公子那过分旺盛的好奇心与“找乐子”的本能,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魇烛那张敢怒不敢言的老脸看多了也腻味,幽骸大祭司虽然说话好听,但总带着股神神叨叨、别有用心的算计味儿,不够纯粹“有趣”。侧殿里的小侄子离音一直昏迷不醒,隔着黑璃侍卫和层层禁制,也“玩”不起来。
于是,某个月黑风高(魔域永远月黑风高)的夜晚,狱公子伸了个懒腰,从寒玉髓榻上坐起,纯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兴奋光芒。
“听说……天界最近挺热闹?”他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那‘好弟弟’跑去云游了,留下个‘小仙君’看家……不去瞧瞧,实在说不过去啊。”
他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想到便做。身形一晃,那玄衣黑眸的少年形象悄然变幻。
依旧是少年模样,但身上的玄色织锦长袍换成了一身破损沾尘、血迹斑驳的银色软甲——样式古朴,带着几分古老天神的韵味,却又因破损而显得落魄。脸上故意蹭了几道灰痕,嘴唇也失了血色,纯黑色的眼眸依旧,只是此刻努力瞪大,里面盛满了恰到好处的惊恐、疲惫,以及一丝强撑着的倔强。
他将周身那令人战栗的毁灭气息与浩瀚神威,以一种精妙到极致的方式彻底收敛、伪装,只留下一丝微弱紊乱、仿佛遭受重创后的天神灵力波动,甚至还模拟出几处“严重内伤”导致的能量淤塞点。
做完这一切,他满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这副“落难小天神”的扮相,然后身形化作一道极淡的、几乎融入夜色的银色流光,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寒渊殿的禁制(对他而言形同虚设),朝着九重天界的方向,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地“逃”去。
他选择的“降落”地点很有讲究——既不是守卫森严的南天门,也不是仙气氤氲的各大仙宫,而是天界一处相对偏僻、名为“流霞川”的边缘地带。这里仙灵之气稀薄,时有小型仙兽出没,偶尔也有些下界刚飞升、根基不稳或犯了小错的仙吏被派来此地做些枯燥的巡查养护工作,属于天界的“城乡结合部”,管理相对松散。
狱公子(现在是落难小天神了)控制着那道银色流光,在流霞川上空故意一个“踉跄”,然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朝着下方一片色彩斑斓、但灵气紊乱的“迷踪雾霭”坠落下去。
“噗通!”
他“勉强”在落地前调整了一下姿势,没让自己脸着地,但还是摔得颇为狼狈,在松软的、混合着奇异霞光粉尘的地面上滚了几圈,银色软甲上的尘土血迹更加明显,整个人蜷缩起来,发出几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然后便“晕”了过去,气息微弱,那身破烂银甲和苍白的少年面容,在迷离的霞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可怜无助。
他“晕”得很是时候。
就在他落地后不到半盏茶功夫,一阵轻盈却稳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着流霞川特有的、软绵绵的地面,走了过来。
来者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仙,穿着一身天界最常见的、淡粉渐变为鹅黄的仙娥制式裙衫,样式简单,裙摆上绣着小小的、不起眼的祥云纹。她梳着双环髻,发间只点缀着两朵米粒大小的珍珠花,面容清秀,不算绝色,但眉眼温润,嘴角天然微微上扬,透着一种人畜无害的甜美与乖巧。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竹篮,里面放着几样看起来刚采摘的、灵气微弱的流霞川特产浆果。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在天界某处做着清闲差事、性子温和、没什么威胁性的小仙娥。
她似乎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而来,走近看到地上“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银甲少年时,那双圆溜溜的杏眼里立刻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同情。
“哎呀!这是怎么了?”她小声惊呼,连忙放下竹篮,快步走到少年身边蹲下,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少年的颈侧,似乎是在检查他的气息和伤势。动作轻柔,神情关切,完全符合一个善良小仙娥的反应。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少年皮肤的刹那——
狱公子“恰到好处”地,睫毛颤抖了几下,然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纯黑色的眼眸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焦距好一会儿才对准眼前这张写满担忧的清秀脸庞。
“你……你是谁?这……是哪里?”他声音沙哑微弱,断断续续,努力想撑起身体,却又“无力”地跌回去,全靠意志力强撑着不再次“昏迷”,将一个身受重伤、警惕又无助的落难者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你别动!”小仙娥连忙按住他(其实根本没用力),声音软糯,带着安抚的意味,“我是天界负责照看流霞川这片区域浆果林的仙娥,叫我……小桃就好。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伤得这么重?是遇到厉害的仙兽袭击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而仔细地打量着少年身上的银色软甲、那些“伤痕”、以及他周身那微弱紊乱的灵力波动,杏眼中的关切之下,一丝极其精纯、锐利如针尖的审视光芒,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