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看似又恢复了往昔的节奏。天帝都灵君依旧勤于政务,对凛殊(主人格)的宠爱有增无减。紫微宫内温暖如春,仙侍们行走无声,一切都井然有序,透着九天之上应有的祥和与尊贵。
只有副人格的凛殊知道,那平静的表象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酵。
那日秘室中窥见的冰棺,棺中与都灵君酷似的暴戾面容,以及那段被刻意掩埋的兄弟阋墙的过往,如同投入他冰封心湖的炽热陨石,虽未立刻引发海啸,却持续散发着不容忽视的余热与辐射。
他开始更加留意都灵君的言行举止,用比以往更加严苛冰冷的目光去审视那些温柔与纵容。他发现,都灵君偶尔会独自前往藏星阁,停留的时间或长或短,出来时神情并无异样,但那周身清圣平和的气息深处,似乎总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滞涩,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重负悄然牵扯。
是去看望(或者说,检查)他那被冰封的兄长吗?是去加固封印?还是仅仅……面对一段无法抹去的过去?
副人格不得而知。他未曾再冒险潜入秘室,打草惊蛇非他所愿。但他知道,那座冰棺,那个名为灵晔的存在,已然成为他重新评估都灵君、乃至整个天界局势的一个关键变量。
而外界,也并不太平。
静渊帝君白愁归位后,南荒与天界的往来明显密切,却也暗藏机锋。金桃良依旧扮演着她纯良无害的小仙子,偶尔出现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场合,笑容甜美,眼神清澈,但副人格总能从她身上嗅到一丝极淡的、与天决狱深处那混合了血腥与奇异甜香相似的气息。魔界那边,离音依旧沉默,但魔界边关的防御似乎在某些不显眼处进行了调整,透着一种外松内紧的态势。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夜,似乎格外深沉。
都灵君近日为调和北方星域那处新发现墟境引发的几方争执,颇费心神。白日里与几位德高望重的仙君反复磋商,又亲自推演了几套安置方案,直到星子爬满夜幕,才略显疲惫地回到紫微宫。
凛殊(主人格)早已抱着软枕在暖阁榻上睡得香甜,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着什么。都灵君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为他掖好被角,眼中满是疲惫化开的温柔。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歇下,而是揉了揉眉心,转身去了隔壁的书房。
书案上还堆着几份需要连夜批阅的急件。都灵君坐下,提起笔,却觉得精神有些难得的涣散。连日的劳心劳力,加上心头那缕因墟境之事牵扯出的、关于力量平衡与空间稳定的隐忧,让他难得地感到一丝力不从心。
或许,是该放松片刻。
他唤来侍立在门外的仙官,低声吩咐了几句。不多时,仙官奉上一壶温好的、专门为他调制的宁神甘露。清冽微甘的液体入喉,带着舒缓神魂的效力,都灵君靠向椅背,合上眼,打算小憩片刻,再处理政务。
他信任紫微宫的重重禁制与守卫,也信任金如墨统领的巡防。更信任自己足以俯瞰三界的修为与感知。些许放松,无伤大雅。
然而,他漏算了一点。
漏算了那段被冰封的、属于灵晔的过去,以及那过去可能遗留下的……死而不僵的阴影。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紫微宫外围的仙罡依旧无声流转,巡夜的天兵步伐整齐划一。但在宫殿最核心区域,都灵君书房所在的“静思轩”周围,那因主人短暂休憩而比平日略显“柔和”的守护结界,于最细微的波动层面,被某种极其特殊、极其隐蔽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撬”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极小,转瞬即逝。甚至未能触发任何警报禁制。
但三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已然如同鬼魅般,穿过缝隙,滑入了静思轩外的庭院。
他们无声无息,如同三道没有实体的烟。移动时没有丝毫风声,连庭院中铺着的、最敏感的“听音玉”砖石都未曾反馈异常。他们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并非仙气,也非寻常魔气,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暴烈、带着金属般冰冷灼热质感的奇异力量,隐隐与副人格那日在秘室冰棺感应到的、灵晔的气息……同出一源。
灵晔的私兵。
或者说,是当年誓死效忠那位暴烈皇子的死士,在其“陨落”后,并未散去,而是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潜伏下来,如同一群蛰伏在时光缝隙中的复仇之影。他们或许早已非生非死,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执行主人最后的意志,或者……为主人复仇。
今夜,他们抓住了天帝因疲惫而短暂放松的、千载难逢的时机。
目标明确——静思轩内,毫无防备的都灵君。
三道黑影在庭院中略一停顿,仿佛在确认最后的方位与时机。随即,他们如同离弦之箭,无声扑向书房那扇透着微弱灯光的雕花长窗!
窗棂上流转的防护符文甚至来不及亮起,便在那种奇异力量的侵蚀下黯淡、崩解。
就在他们的指尖即将触及窗纸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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