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神殿外的冰原，今夜格外不同。原本常年弥漫的寒风不知何时悄然停歇，墨色的夜空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大片大片的极光从天际铺展而下，浅绿、淡紫、粉橙交织缠绕，如同流动的绸缎，温柔地覆盖在洁白的冰面上，将整个世界映照得如梦似幻。
夏燚抱着水灵，一步步走在冰原上。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踩得格外沉重，却又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怀中人。水灵靠在他的肩头，脸色比冰面还要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那双眼睛，还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望着头顶绚烂的极光，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夏燚……你看……”水灵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随时都会消散，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那片极光，指尖却只穿过一片虚无，“极光……真的好美啊……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夏燚低头，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眼底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他抬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捂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嗯，很美。我特意问了叶梓涵，她说今夜会有极光，就想带你来看看。”
这些日子，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水灵。看着她的精神一日比一日萎靡，体内的阴毒渐渐侵蚀了她的四肢百骸，他的心就像被反复凌迟。他知道，离别的时刻越来越近，便拼尽心思满足她所有的心愿，而看一次极光，是她偶然间提过的遗憾。
水灵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夏燚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温柔，也藏着化不开的苦涩：“谢谢你……夏燚……总是这样……把我的小事……都放在心上……”
“对你来说，从来没有小事。”夏燚打断她，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只要你想，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傻……”水灵轻轻摇了摇头，指尖微微用力，想要握紧他的手，可力气却像被抽干了一样，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以后……没有我了……你可不能再这样……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
夏燚的心猛地一揪，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抱着水灵的手臂紧了紧，将她更紧地贴在自己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流逝的生机：“别说胡话，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还没带你去看星河谷的星空，还没带你尝遍秘境的灵果……”
“夏燚……”水灵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时间……不多了……”
头顶的极光依旧在流动，绚烂的光芒映在两人脸上，将夏燚眼底的泪水映照得格外清晰。他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水灵的额头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不要……水灵，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像个无助的孩子，“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就算守住了地球又有什么意义？”
水灵看着他流泪的模样，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擦去他的泪水，指尖的冰凉与他脸颊的滚烫形成鲜明的对比：“别哭……夏燚……我不想看到你哭……”
“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夏燚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话，“这些日子，能陪着你，我很开心，可我更想一辈子都陪着你，看着你笑，看着你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
“我也舍不得你……”水灵的眼眶也红了，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进夏燚的衣襟里，“舍不得……你的温柔，舍不得……你的守护，舍不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顿了顿，气息更加微弱，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可是……人总有离别……只是……我没想到……我们的离别……会这么快……这么仓促……”
夏燚抱着她，缓缓坐在冰面上，让她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得像耳语：“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只要你能活着，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傻瓜……”水灵笑了，笑容里满是无奈与疼惜，“我不要你这样……你的命……很重要……不仅是为了我……更是为了大家……为了地球……”
“我不管什么地球，什么责任，我只想要你活着！”夏燚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又怕吓到她，连忙放轻语气，“没有你，我守不住那些东西，也不想守。”
“夏燚……你听我说……”水灵的眼神变得格外认真，尽管气息微弱，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是大家的主心骨，是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人。玄阴子还没被打败，十三灵晶还没集齐，地球还处在危险之中，你不能倒下，更不能因为我，放弃自己的责任。”
夏燚沉默着，紧紧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心里的绝望。他知道水灵说的是对的，可道理他都懂，要做到却太难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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