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青铜药鼎被安置在了顶层公寓那间专属静室的正中央。厚重的丝绒遮光帘取代了原本的薄纱,使得室内光线常年保持一种适合古物存养的幽暗。药鼎静默地立于特制的酸枝木底座上,斑驳的铜绿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深的光泽,鼎身那些神秘的纹路如同沉睡的龙蛇,等待着唤醒的契机。
自那日拍卖会归来,云澈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这静室之中。他没有急于尝试催动或研究药鼎,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每日只是静坐在药鼎前,调息,凝神,用恢复了些许的魂力,极其轻柔地、反复地感知着药鼎每一寸的材质、纹路,以及那内敛到极致的、仿佛与时空本身融为一体的古老气息。
萧逸没有打扰他,甚至吩咐所有人未经允许不得靠近静室。但他书房的灯光,往往亮至深夜。“夜影”的信息网络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大量关于赵家残余势力动向、关于“创世纪基金会”、关于塞缪尔此人背景的碎片化信息被汇集、分析。赵廷那看似荒唐的“赠鼎”行为,如同一根毒刺,扎在了他心头最警惕的神经上。
他绝不相信那是赔罪。那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裹着糖衣的诱饵,或者……一个宣告新一轮游戏开始的信号。
三天后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城市的天际线染成一片暖金色,与静室内的幽暗形成鲜明对比。云澈刚刚结束一轮漫长的感知,正闭目凝神,梳理着脑海中那些与药鼎共鸣产生的、破碎而模糊的能量轨迹图。这些轨迹图与他前世接触过的某些古老阵法、星图隐隐对应,却又似是而非,仿佛缺失了最关键的部分。
阿鬼无声地出现在静室门口,没有进来,只是隔着门低声道:“云先生,老板请您去书房一趟。”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云澈睁开眼,眸中一丝疲惫迅速被清明取代。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推开静室的门。
书房里,萧逸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沉落的夕阳。余晖勾勒出他挺拔而冷硬的轮廓,仿佛一尊镀金的雕塑。书房内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一盏复古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照亮了桌前一个与这严肃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赵廷。
他不再是拍卖会上那副骚包浮夸的打扮,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休闲装,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那惯有的、令人厌烦的嬉笑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掩饰不住的惊惶与苍白。他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抓着膝盖,指节泛白,眼神不安地闪烁着,时不时偷偷瞟一眼窗前那个如同山岳般沉默的背影,如同惊弓之鸟。
听到脚步声,赵廷猛地转过头,看到走进来的云澈,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恐惧、祈求与一丝诡异兴奋的光芒。
萧逸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冰冷如寒潭,落在赵廷身上。
“人到了。”萧逸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赵廷浑身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目光转向云澈,声音干涩而急促:
“林……林先生,那鼎……那鼎是‘钥匙’!”
云澈瞳孔微缩,脚步停在书房中央,静待下文。
赵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语速更快:“是‘创世纪基金会’……是他们要找的‘钥匙’!他们一直在找一种……一种能打开‘门’的东西!”
“什么门?”萧逸冷声问。
“归……归墟之门!”赵廷吐出这个名字时,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基金会的人称之为‘终极坐标’,‘万物终焉与起始之地’……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他们投入了难以想象的资源在寻找它!塞缪尔,那个外国人,他就是负责这个项目的核心人物之一!”
他的话语如同破碎的瓷片,杂乱却带着惊心动魄的信息。
“他们相信,‘钥匙’不止一把,可能以不同的形态存在,散落在世界各地,与某些古老的文明或……异常个体有关。”赵廷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云澈身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笃定,“塞缪尔在黑市见过你之后,就认定你……或者你身上的某种特质,与‘钥匙’有关!那尊药鼎,更是被他列为高度疑似物!我父亲……我父亲之前针对你,也不全是为了楚家那个蠢女人,更多是受了基金会的指示,试探你的深浅!”
云澈的心脏,随着赵廷的话语,一点点沉下去。许多之前零散的线索,在此刻被串联起来——塞缪尔那探究的目光,赵坤处心积虑的针对,以及这尊与他灵魂共鸣的药鼎……原来,从他重生之初,或者说,从“林浩”这个身份展现出异常开始,他就已经落入了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的视野之中。他们的目标,远非简单的权势利益,而是指向了更为虚无缥缈、也更为危险的领域——“归墟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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