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从山后升起，光照在河面上。老者站在船头，手扶着舵，眼神很平静。
船没动，拴着的绳子却松了。
白璃提着药箱走到船边，轻轻放下。姜云跟在她后面，脚踩上船板时晃了一下，肋骨那里一阵疼。他没说话，慢慢坐下，靠在舱尾的木箱上。
老者看了他一眼，问：“还能撑住吗？”
“能。”姜云点头，“我调息了一夜，好多了。”
白璃蹲下，用麻绳把药箱绑在船板上的凹槽里。她手指摸过银针袋，确认每根都在。抬头时，突然皱眉。
水面不对劲。
整条河像静止了一样。没有风，没有波纹，连水草都不动。远处漂着很多死鱼，白肚子朝天，密密麻麻，从岸边一直排到河中央。
“鱼死了。”她说。
姜云立刻睁眼，往前挪了半步，低头看水。鱼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的痕迹，但全都没了气息。他抬头看天，云压得很低，阳光发黄，灵气几乎感觉不到。
“不是自然死的。”他说，“是生气被抽走了。”
老者冷笑：“有人顺着水脉追来了。邪气进河，生灵先遭殃。”
白璃站起身，看向皇城方向。天边有黑影飞来，越来越近。
“是铁鹞子。”她压低声音，“影煞的飞行傀儡，用死人做的核心。”
姜云抬手按住胸前的玉佩。青光很弱，但还在闪。他不敢让光太亮，赶紧用衣服角裹住。
老者盯着天空，嘴角一扯：“这群狗鼻子还真能找到这儿。”
话音刚落，他抓起船桨，猛地砸进水里。
桨断了，木片乱飞。可这一砸下去，河水突然翻腾起来，掀起三尺高的浪墙，哗地一声挡住小船。水雾弥漫，整条船瞬间藏进白茫茫的浪里。
白璃稳住身子，吃惊地看着他。
“我从不用桨开船。”老者拍拍手，走到船侧，手掌拍在一块松动的木板上。
“咔”一声，机关打开。两边船板翻起，露出里面的青铜炮口，炮管生锈，但结构完整。底部的锁链慢慢绷紧，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姜云扶住船舷，玉佩忽然发烫。一根藤蔓从吊坠里窜出，缠住他的脚踝，另一头扎进船板缝里，牢牢固定。
白璃也反应过来，十指一张，银针全握在手里。月华天罡的气息在她手上聚成一层薄薄的灵力盾。
空中黑影逼近。
几十个铁鹞子排成箭头形，翅膀是玄铁做的，边缘锋利如刀。眼睛泛红光，速度快，转眼就到了河面上空。
第一波攻击来了。
“嗖——”
几枚黑色钉子从领头傀儡腹部射出，打中水面，炸开一团团黑雾。毒雾扩散很快，碰到死鱼，鱼身立刻腐烂，冒出腥臭白烟。
老者大喊：“坐稳！”
他一脚踹向船尾暗格。
“轰”一声，木板炸开，一根螺旋铜轴刺入水中，飞快旋转。小船像箭一样冲出去，速度快得让人站不稳。
姜云被甩得撞上木箱，闷哼一声。白璃扑向船边，抓住藤蔓才没掉下去。
船越跑越快，水面划出两道深沟。后面的铁鹞子紧追不舍，第二波噬魂钉接连射来。
老者一手掌舵，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皮囊，掏出一把灰绿色粉末。
“闭气！”他吼了一声，把粉末撒向空中。
粉末遇风就燃，化作一圈淡青色火环，罩住整艘船。噬魂钉撞上火环，叮叮当当掉落水中，毒雾也被点燃，烧成了灰。
白璃喘口气，盯着前方：“它们还在追，而且数量多了。”
姜云抬头看天。铁鹞子分成三队，一队正面追，一队绕到侧面，还有一队升到高空，像是在找俯冲的位置。
“他们想包抄。”他说。
老者冷哼：“找死。”
他伸手探进船底暗格，拉出一条粗铁链。链子另一头连着炮口下的转轴。他用力一扯，炮口缓缓转动，对准后方追兵。
“这船原来是战船。”他说，“有防具，有武器，有逃命机关。我这些年修修补补，就等这一天。”
白璃问：“能打下几个？”
“一炮最多灭五架。”老者盯着瞄准器，“但它们会散开。真正麻烦的是操控的人——他在远处，靠血符控制这些傀儡。”
姜云忽然说：“我能干扰血符。”
两人一起看他。
“青帝归墟诀能吸蛊虫，也能吸邪气。”他说，“如果我能靠近信号源，或许能反向找到操控者。”
老者摇头：“你现在经脉没恢复，强行运功会伤内脏。”
“我不用全力。”姜云握紧玉佩，“只要一瞬间，够我感应就行。”
白璃看着他：“你打算怎么靠近？”
“不用我靠近。”姜云看向船尾，“让傀儡自己送上门。”
老者眼睛一亮：“你能引它们聚堆？”
“有办法。”姜云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干枯的果核——是柳沉舟昨晚给的那颗青果残渣。
“这是青帝之树的果实残渣。”他说，“对邪物来说，既是毒，也是吸引。它们忍不住会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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