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右脚刚离地,溪底黑影便如毒蛇般窜出,直扑后心。他来不及细想,身体先于意识侧翻,肩头撞在湿滑的石面上,伤口撕裂,血顺着粗布短打渗出来。背上的白璃被震得轻哼一声,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那黑影贴着他的脊梁掠过,化作一缕黑雾缠上脚踝,冰冷刺骨。
他咬牙,舌尖抵住上颚,一股血腥味漫开。灵力早已枯竭,但青玉吊坠还贴在白璃掌心,微光未灭。他抬手掐断身旁一根枯藤,猛地甩向水面。藤条炸成碎屑,水花四溅,黑雾嘶鸣着退散三尺。
喘息两声,他把白璃往上托了托,用腰带重新绑紧。她额头冰凉,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不能再走低处了。他闭眼,指尖触地,借“万木通灵”感知四周——东边坡上有棵老松,枝干尚存生机。他撑地起身,拖着脚步往高处挪。
林间雾气浓重,苔藓覆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絮上。走了不到二十步,小腿又是一紧。黑雾凝成锁链模样,硬生生将他往后拽。他踉跄跪倒,膝盖砸进泥里,嘴里泛起铁锈味。
第三次了。
前两次还能靠意志挣脱,这次连抬手的力气都在流失。他低头看白璃,她眉心那点紫晕还在,却淡得快要散了。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妹妹发烧,他背着她走夜路去镇上求医,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踩着月光和露水,不敢停。
可那时候,天总会亮。
现在呢?身后山体闷响不断,寒潭方向传来岩石崩塌的轰鸣,血魂老祖快出来了。
他抓起短刃,割断绑腿的藤蔓假肢,刀锋划过皮肉也不觉得疼。那一瞬的痛楚反倒激出最后一点力气,他猛蹬地面,挣脱锁链,跌跌撞撞往前冲。
十步、八步、五步……眼前发黑,耳中嗡鸣,树影晃成一片青灰。他靠着一棵歪脖子槐树停下,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全是血沫的味道。
就在这时,风里飘来一阵铃声。
很轻,三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吹来的旧梦。
青光自林深处浮现,一人踏叶而来,脚步无声。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发间夹杂银丝,手里握着一只破损的铜铃。铃铛一摇,那股追袭的黑雾就像见了火的霜雪,瞬间溃缩。
姜云愣住。
掌门?
那人没说话,只抬手结印,铃声再响。音波荡开,化作半透明光罩将二人裹住。黑雾扑上来,撞在罩上发出滋滋声响,随即化烟消散。
姜云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却被一只稳如磐石的手扶住肩膀。
“还能撑住吗?”声音低沉,却不容动摇。
姜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他点点头,又摇头,最后只是把背上的白璃往上扶了扶。
掌门看了看昏迷的少女,眉头微皱,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轻轻扎入她手腕内侧。针尾刻着一个极小的“璃”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她血脉被邪气侵蚀,得尽快处理。”掌门低声说,“但我只能带你进去一趟——禁地阵法今夜最弱,错过就得等七日。”
姜云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痛打断。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大概是刚才摔的。他吸了口气,哑声道:“只要她没事……去哪儿都行。”
掌门没再多问,将招魂铃按在他后心。刹那间,姜云体内残存的青帝之力被引动,与铃声共鸣。光罩骤然明亮,边缘泛起涟漪般的纹路。
远处山巅,一道血影破空而出,手持长矛,遥遥掷来。血矛划破夜空,带着腥风直贯铃罩核心。
撞击发生时,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清脆的铃音扩散开来,像雨滴落进池塘。音波层层叠叠迎上血矛,将其力量尽数卸去。血矛在距三人三尺处炸裂,红雾四散,又被阵法余威扫回,反噬向来处。
血影顿住,发出一声怒吼,却被山体崩塌之声吞没。
掌门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血线。他抬手抹去,掐诀念咒,脚下地面浮现出古老阵纹,青光流转,如活水般蔓延。
“抓紧她。”他说。
姜云本能地收紧手臂。下一瞬,天地旋转,视野模糊。风声、铃声、心跳声混作一团,又骤然归于寂静。
双脚落地时,脚下是坚硬的石板。身后的空气像被刀切过一般,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回头一看,一道无形屏障已然升起,将追来的黑气尽数弹开,碎成点点残烟。
他们站在一处石门前。门由整块黑岩雕成,表面刻满符文,此刻正微微发亮。门两侧立着石兽,形态似虎非虎,眼中嵌着幽绿晶石,正缓缓转动,扫视四周。
掌门站在阵眼位置,一手扶墙,一手仍握着招魂铃。他呼吸略显急促,显然刚才那一击耗损不小。
姜云还想站直,却觉双腿发软,身子一歪,全靠单手撑地才没倒下。他低头看白璃,她依旧昏睡,但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他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忽觉掌心一热。
低头一看,青玉吊坠不知何时已滑落到他手中,正散发出淡淡微光。那光不强,却稳定,像冬夜里不肯熄灭的一盏油灯。
掌门瞥了一眼,低声道:“它认你了。”
姜云没应,只是把吊坠攥得更紧。他知道这不代表安全,只是暂时喘息。血魂老祖不会罢休,白霄也不会放过他们。可此刻,至少她还在身边,还有温度。
掌门缓了片刻,转身走向石门,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按在门缝中央。符文逐一亮起,门内传来机械转动的咔嗒声。
“进去之后,别碰任何东西。”他说,“也别叫醒她。等我回来再说。”
姜云点头,挣扎着起身,背起白璃。她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发丝拂过脖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石门开启一道缝隙,仅容一人通过。掌门先进去,姜云紧随其后。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最后一缕月光消失的瞬间,他听见白璃在梦中喃喃了一句什么。
他没听清。
但他知道,她还活着。
这就够了。
他迈步跟上,脚下一滑,踩到半片焦黑的叶子。抬头时,掌门正站在前方五步远的地方,背对着他,手中铃铛垂下,不再作响。
远处有风穿过石廊,吹动墙上残破的幡布。一块布角翻起,露出下面一行褪色的字迹:
“入此门者,不得言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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