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车弩”的成功仿若一剂强心针,让天工院上下士气大振,也让帝国高层对其“格物致用”的成效更加期待。
然而,无论是“雷霆车弩”的大规模生产,还是北伐所需的其他海量军械物资,都离不开最基础的支撑——充足的、优质的矿产原料。
铜铁为骨,锡铅为筋,硝石硫磺为胆,优质的矿石,是工业时代的血液,更是战争机器的食粮。
以往,天工院虽有巴蜀矿师巴岩投效,并设立了“矿产勘探所”,但其工作重心多在于验证巴岩的经验,在关中周边进行试探性勘探,虽有零星发现,但尚未取得突破性、战略性的成果。
帝国主要的矿产供应,依然牢牢掌握在少府与将作监手中,通过其控制的官营矿场和赋税征调体系来保障。
天工院在原料上,尤其是高品质、特殊用途的矿石上,仍不免受制于人,时感掣肘。
这一切,在巴岩带领的探矿队,历经数月艰难险阻,自那神秘险峻的巫山深处返回咸阳后,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那一日,天工院“矿产勘探所”所在的院落,几乎被闻讯赶来的人群挤满。
秦风、萧何、韩信、禽滑厘、腹?,以及各工坊大匠,全都聚集于此,目光灼灼地望着风尘仆仆、面容黧黑、衣衫褴褛但眼神异常明亮的巴岩和他的五名队员。
他们带回来的,不是几块矿石样本,而是整整十余个沉重的麻袋,以及巴岩贴身收藏、以油布反复包裹的一卷皮质地图和数本写满密密麻麻字迹与符号的勘察记录。
“院主!萧司正!韩先生!幸不辱命!”巴岩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他示意队员打开麻袋。
霎时间,各种颜色、质地、光泽的矿石,哗啦啦倾倒在铺着粗布的地面上,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有赤红如血、沉甸甸的富铁矿,断面闪烁着金属光泽,含铁量肉眼可见的高;有紫红、青绿、斑驳各异的铜矿石,其中一些结晶完美的孔雀石、蓝铜矿,本身就是瑰丽的矿物标本;有银灰色的方铅矿、锡石,质地纯正;更有一小袋色泽金黄、入手沉重的块状物,巴岩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块:“此乃……‘狗头金’!虽夹杂石质,然含金量极高!于一处河床砂金富集区下游发现,其上游,必有原生金矿脉!”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几块黑黝黝、看似不起眼,但表面有彩色晕彩的矿石。
巴岩拿起其中一块,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此物……此物疑似‘黑钨矿’与‘锡石’共生!还有这几块,色灰质重,或为‘辉锑矿’!此等矿物,多见于南岭、赣地,于巫山深处如此富集,实属罕见!钨可增钢之硬,锑可铸硬铅,于军械,尤为珍贵!”
他又指向那卷皮地图,将其在院中石桌上小心摊开。
地图以炭笔绘制,线条粗犷却精准,详细标注了山脉、河流、溶洞、他们行进路线,以及用不同符号和颜色重点标记的十几处“矿点”。
“此处,”巴岩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中心一片用朱砂圈出的区域,“我等称之为‘龙脊峪’。
此处山势奇绝,人迹罕至,然矿脉之富,种类之多,实乃小人生平仅见!铁矿露头绵延数里,品位多在五成以上,且多为易炼之褐铁矿、赤铁矿;铜矿伴生,虽规模不及铁矿,然品质上佳。
更有锡、铅、钨、锑、乃至少量辰砂(朱砂)、萤石脉星罗棋布。初步踏勘,其储量,足以支撑一座大型矿场开采数十年!
且此地有暗河可供水力,有森林可为薪炭,有相对平缓之谷地可供建营,实乃天赐宝地!”
他翻开勘察记录,上面以简图和文字,记录了各矿点的具体位置、矿石特征、取样分析、矿脉走向估算、以及开采难度初步评估。
数据详实,逻辑清晰,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发现震撼了。
一座可能蕴藏多种战略矿产,且储量丰富、品质优良、相对集中的超级富矿!
这对于正全力备战北伐、对各类金属矿产需求如饥似渴的大秦帝国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韩信首先反应过来,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矿石,尤其是钨矿和锑矿样本,眼中精光爆射:“钨矿……若能成功提炼,掺入精钢,或可制出更坚更韧之神兵利器!锑铅合金,或可用于弩机扳机、轴承等关键耐磨部件!巴先生,此功,不亚于十万雄兵!”
萧何强压心中激动,快速心算着:如此规模的富矿,若能顺利开采,天工院将彻底摆脱在关键原料上受制于人的局面,甚至可以反哺少府,增强国用。
更重要的是,掌握了稳定的优质原料来源,天工院的研发与生产,将获得前所未有的自主性与确定性!
“巴先生与诸位探矿壮士,劳苦功高!”
秦风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振奋,“此发现,于国于院,皆是泼天之功!萧司正,立刻依最高规格,重奖巴先生及探矿队全体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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